返回第一百三十章 政治的背后(1 / 1)薄雾掩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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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相,晚辈此来,是为门下旧生吕蒙正之事。”

赵普眯着眼看着唐月轻“此事本来与你无关,难道你不知晓?”

“晚辈一来很可惜吕蒙正这子,他这一事,对我城纪书院影响颇深。二来不解这其中道理,特来向您讨教。还望赵相不吝赐教。”

赵普和张琼相互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唐月轻呆呆的看着这俩人,不知怎么言语。只好静静的等。

赵普笑够了,才给唐月轻解释起来“文表和晋王如此这般,是因为辽国之事。”

唐月轻心下了然,早就知道晋王和辽国关系匪浅,却不知段文表又是何道理。

“段相这般是……”

张琼笑着给唐月轻解释道“个中曲直,都是因为上次宋辽大战开始。当时晋王同辽人胡同商贸,本是奉了官家的意思,将沧州丢给辽国也是如此。但段文表不知其中缘由,稀里糊涂的收复了沧州,如此一来,辽东各地和中原的商贸往来便切断了。”

“我们和辽东……”

赵普眯着眼笑呵呵的道“月轻啊,你还年轻,等你再熬些年,熬成我们这些老东西,你就明白了,打仗归打仗,生意还是要做。互通有无,对两方都有利。”

唐月轻不解的问道“那段相为何这般?”

“文表背后的世家门阀,本来在陆路和辽国通商颇好,可沧州又分去一半利。此次乘着宋辽大战,夺回沧州,占着大义,晋王吃了闷亏,又不能言语,他手下的那些人更是却了不少进项,自然怨声载道。”

张琼接口道“晋王见手下的人利益受损,自然要替他们作主,于是派人同辽国联系,有些特产陆路难以运输,必须海运,朝廷又不能明面和辽国通商,这便骑虎难下了。”

唐月轻点零头,原本以为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原因,搞了半,是因为断人财路……

“晋王拉拢李沂,李继隆,想从辽西漠北打开通路,谁知二人互相推诿,拒不听命,他们滑的紧,这事两头得罪,不肯下水。晋王实在无奈,暗中拉拢门阀世家,分化了陆路两成的生意。”

唐月轻有些好笑,他能想象李继隆和李沂相互推诿的理由,无非是李继隆李沂再边境,让他处理。李沂他的上官是李继隆,听命行事,踢皮球踢的飞起,晋王估计吃了不少闭门羹。看来他那个便宜大舅哥,并非只是个武夫。

更重要的事,晋王居然拆了世家联盟两成的生意,这手腕确实可怕。

“那后来呢?”

“那些世家并不在意生意上的事,最重要的是,世家联盟一但被分化,就意味着相互不信任,到最后会分崩离析,到那时,就不是他们左右朝廷,而是朝廷左右他们。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不愿意。许多世家退居的老爷子都出来了,为的就是清理背叛的世家,给其他人做做榜样。可晋王必定是死保这些投靠他的世家门阀的,否则日后再无人肯向他效命,于是就有了这桩子事。”

到底,还是政治斗争。

那些世家门阀背后,是无数地方团体和势力。晋王背后,是大宋新贵和既得利益者。

这是一场地方和中央夺权的斗争。

唐月轻笑着拱手道“多谢二位大人为晚辈答疑解惑。”

赵普笑着挥挥手道“你子,也是鬼灵的人,这次突然辞官,怕是早就看出来了,置身事外吧?”

唐月轻无辜的摇摇头,赵普哈哈一笑,舒服的坐在椅子上,并未再深究。

张琼看着唐月轻问道“听你文采斐然,也同晓百家,可懂道家?”

唐月轻拱手问道“不知国公爷的是?”

张琼甩了甩袖子,笑着看着唐月轻“是这样的,老夫有一本道经,不解其中缘由,多有不解之处,不知你可否为老夫注释一二?”

赵普依旧眯着自己的眼睛,禅定不言。

唐月轻明白了,这是赵普给自己的机会。张琼是什么人?开国猛将,大宋的殿前都虞候。高怀德和石守信的地位都没有他高。赵老大迫于无奈,虽要杀他换取政治筹码,却只是做做样子,明这个人深得赵老大信任。若是能和他有了交情,日后日子就更加高枕无忧了。

唐月轻感激的看了赵普一眼,连忙对张琼拱手问道“敢问国公爷,此书现在何处?晚辈不一定能办,但愿意一试。”

从赵普家出来,唐月轻就拿着书回了府邸,赵家中堂,赵普和张琼依旧安详的坐着,享受惬意。

张琼突然闻道“你很看好这个年轻人?”

赵普动了动腮帮子,抿嘴道“晋王的势力越来越大了,需要有人制衡。”

“他?”

“他现在还不行,但日后新帝登基,我若不在了,他可以托付。”

张琼看着赵普“老东西,你这一辈子,就没有闲过。不是算计人,就是被人算计。累不累啊,跟我一道,脱了这身累赘,寻仙问道岂不快活?”

赵普眯着的眼缓缓睁开,看的张琼心中突然有些紧张。上一次他睁开眼睛,还是在陈桥兵变前夜,这眼睛里,尽是星辉,好似整个下,就在他的眼睛里一般。

“我更喜欢读儒家的论语。”

张琼轻咳两声,赶忙转移话题“文表同晋王这样,官家的态度很暧昧啊,先是两不相帮,而后又两个都打,看似在借机集权,但我怎么总觉得,晋王或者文表其中一人,是他授意的?”

重新眯上眼的赵普仰面躺着,轻轻出了一口气道“官家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大宋,你我只需尽力支持,无需思考其他。近年来大宋日趋稳定,如今这事必然要解决,五代相传的乱象,到咱们便要结束才是。谁敢再生异心,便是和下门阀过不去,和兆亿黎庶过不去。”

“闹腾了这么久,重新分的也差不多了,该消停消停了。”张琼点头。

“江南的那些人,还是觉得咱们中原人不会一视同仁待他们,而且要求还很高,如今没了盐地,老夫到要看看,他们还能掀起几次战火。等闹够了,也就坐下来商量了。至于太原府的刘家,目光短浅,不足以谋。待日后派兵强行收了便是。”

张琼皱眉“燕云十六州你待如何?”

“他们是决计不愿回来了,当年石敬瑭抛弃了他们,如今已经和契丹人盘根错节,想要斩断,难呐!”

院子外晚风袭袭,树叶漱漱作响。

过了些日子,传来消息,赵普拒绝吕蒙正的自荐,并且明确不许他参加今年科考,吕蒙正心情失落的离开了东京,回山东老家去了。

临走前,他特意趁着夜里,跑到唐府门前跪别,看了看路对面的城纪书院后,果断的离开了。他的腰间还挂着城纪书院的玉佩,他的怀中还抱着城纪书院的剑。

大漩涡下的吕蒙正,变成了无数人博弈的棋子,万幸的是,他是被下到角落的那个,而不是弃子。

唐月轻并没有急着给张琼注释道经,而是先给卢多逊写了工开物的后记篇章。因为脸黑的跟乌云一样的卢大人,又一次受到了唐月轻无情的欺骗,这次亲自上门了,唐月轻只能赶忙先稳住这位被气到暴跳边缘的史馆编撰。

“宋子曰:水火既济而土合。万室之国,日勤千有而不足,民用亦繁矣哉。上栋下室以避风雨,而瓴建焉。王公设险以守其国,而城垣雉堞,寇来不可上矣。泥瓮坚而醴酒欲清,瓦登洁而醯醢以荐。商周之际俎豆以木为之,毋亦质重之思耶。后世方土效灵,人工表异,陶成雅器,有素肌玉骨之象焉。掩映几筵,文明可掬,岂终固哉?

凡埏泥造瓦,掘地二尺余,择取无沙粘土而为之。百里之内必产合用土色,供人居室之用。凡民居瓦形皆四合分片,先以圆桶为模骨,外画四条界。调践熟泥,叠成高长方条。然后用铁线弦弓,线上空三分,以尺限定,向泥一个平戛一片,似揭纸而起,周包圆桶之上。待其稍干,脱模而出,自然裂为四片。凡瓦大古无定式,大者纵横八九寸,者缩十之三。室宇合沟中,则必需其最大者,名曰沟瓦,能承受淫雨不溢漏也。

凡坯既成,干燥之后,则堆积窑中燃薪举火,或一昼夜或二昼夜,视窑中多少为熄火久暂。浇水转氵幼音右与造砖同法。其垂于檐端者有滴水,不于脊沿者有云瓦,瓦掩覆脊者有抱同,镇脊两头者有鸟兽诸形象,皆人工逐一做成,载于窑内受水火而成器则一也。

若皇家宫殿所用,大异于是。其制为琉璃瓦者,或为板片,或为宛筒。以圆竹与斫木为模逐片成造,其土必取于太平府舟运三千里方达京师,参沙之伪,雇役掳舡之扰,害不可极。即承皇陵亦取于此,无人议正造成。先装入琉璃窑内,每柴五千斤浇瓦百片。取出,成色以无名异、棕榈毛等煎汁涂染成绿,黛赭石、松香、蒲草等涂染成黄。再入别窑,减杀薪火,逼成琉璃宝色。外省亲王殿与仙佛宫观间亦为之,但色料各有配合,采取不必尽同,民居则有禁也。

凡埏泥造砖,亦掘地验辨土色,或蓝或白,或红或黄,闽、广多红泥,蓝者名善泥,江、浙居多。皆以粘而不散、粉而不沙者为上。汲水滋土,人逐数牛错趾,踏成稠泥,然后填满木匡之中,铁线弓戛平其面,而成坯形。

凡郡邑城雉民居垣墙所用者,有眠砖、侧砖两色。眠砖方长条,砌城郭与民人饶富家,不惜工费直垒而上。民居算计者则一眠之上施侧砖一路,填土砾其中以实之,盖省啬之义也。凡墙砖而外地者名曰方墁砖。榱桷上用以承瓦者曰皇板砖。圆鞠桥梁与圭门与窀穸墓穴者曰刀砖,又曰鞠砖。凡刀砖削狭一偏面,相靠挤紧,上砌成圆,车马践压不能损陷。

造方墁砖,泥入方匡中,平板盖面,两人足立其上,研转而坚固之,浇成效用。石工磨斫四沿,然后娴亍蹲直视墙砖稍溢一分,皇板砖则积十以当墙砖之一,方墁砖则一以敌墙砖之十也。

凡砖成坯之后,装入窑中,所装百钧则火力一昼夜,二百钧则倍时而足。凡烧砖有柴薪窑,有煤炭窑。用薪者出火成青黑色,用煤者出火成白色。凡柴薪窑巅上偏侧凿三孔以出烟,火足止薪之候,泥固塞其孔,然后使水转氵幼。凡火候少一两则氵幼色不光,少三两则名嫩火砖。本色杂现,他日经霜冒雪,则立成解散,仍还土质。火候多一两则砖面有裂纹,多三两则砖形缩拆裂,屈曲不伸,击之如碎铁然,不适于用。巧用者以之埋藏土内为墙脚,则亦有砖之用也。凡观火候,从窑门透视内壁,土受火精,形神摇荡,若金银熔化之极然,陶长辨之。

凡转氵幼之法,窑巅作一平田样,四围稍弦起,灌水其上。砖瓦百钧用水四十石。水神透入土膜之下,与火意相感而成。水火既济,其质千秋矣。若煤炭窑视柴窑深欲倍之,其上圆鞠渐,并不封顶。其内以煤造成尺五径阔饼,每煤一层隔砖一层,苇薪垫地发火。

若皇居所用砖,其大者厂在临清,工部分司主之。初名色有副砖、券砖、平身砖、望板砖、斧刃砖、方砖之类,后革去半。运至京师,每漕舫搭四十块,民舟半之。又细料方砖以正殿者,则由苏州造解。其琉璃砖色料已载瓦款。取薪台基厂,烧由黑窑云。”

上次唐月轻将上篇六章写给了卢多逊,这次将中篇六章写给了他,卢多逊全程一言不发,黑着脸拿了唐月轻递过来的书稿,扭头就走了。

唐月轻送他出了唐府,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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