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勇心忧段荣与田恒,恨不得立刻赶到他们身边,可是,返回比冲进来难多了。
反应过来的黄巾军,不时跳出来挡住许勇前进的脚步。
后面的黄巾军紧追不舍。
青龙偃月刀再锋利,许勇的力气再大,一招也只能杀一人,终究不能让疯狂的黄巾军感到害怕,毕竟是黑夜,那修罗般的场景被淹没在黑夜之中,不如白天那样摄人心魄。
不过,黄巾军再疯狂,终究是一盘散沙,无人统领,最终也没能挡住许勇的脚步。
毕竟,牛猛等人虽无许勇勇猛,但他们都是许勇亲自训练,结合后世道听途说的训练方式,以及他们本身的武艺,再加上田恒不惜钱财所打造的战甲武器,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亦称得上天下骁锐。
可惜,终究慢了一步,许勇赶到时,段荣与卜己,已经分出了胜负!
眼见卜己将要割下段荣的头颅,许勇急怒,猛的一勒缰绳,胯下良驹一跃而起,直奔卜己。
青龙偃月刀在火光的照耀下,犹如一条愤怒的火龙,在卜己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将他吞噬。
鲜血从卜己的脖子上喷涌而出,青龙偃月刀刀尖往地上一挑。
许勇高举青龙刀,怒喝道:“贼将卜己授首,尔等还敢顽抗!!”
随着许勇的怒吼,战场顿时静了片刻,无数黄巾军士卒抬起头颅,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刀尖上的头颅。
旋即,黄巾军士卒轰的一声,四处溃散。
以宗教控制人心,一旦信仰崩溃,人心便散了。
正如眼前的情形,张角是整个黄巾军最大的信仰,而卜己作为张角的弟子,自然是这支黄巾军的信仰。
然而此刻,他们心目中战无不胜,铜皮铁骨的首领,将军的头颅,却挂在了官军将领的刀尖上。
信仰瞬间崩塌,黄巾军士卒顿时乱了阵脚,犹如天塌了下来。
有人四处乱逃,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有的不相信他们的首领就这么死了,疯狂的杀向许勇!
可惜,这样的人始终是少数,况且无人指挥,被牛猛等人分割,剁成肉泥。
随后,牛猛等人挑起卜己的尸体,从许勇那里结过卜己的头颅,四处高呼:“卜己已死,顽抗者杀!”
所过之处,黄巾军士卒尽皆溃散。
许勇翻身下马,来到段荣身前,看着脸色苍白,已然冰冷的段荣。
许勇单膝跪地,看着依旧怒目圆睁的段荣,没有合上他的双眼,低声说道:“段兄,卜己已死,我们……成功了……”
这时,田恒也赶到,看着倒在地上的段荣,亦忍不住痛声悲呼。
许勇解下段荣的披风,将段荣绑好,又取下自己的,将他绑在身后,当下青龙偃月刀,拿起段荣的长槊,平静的说道:“段兄,随我,败贼寇!”
翻身上马,怒喝道:“杀!”
田恒以及还剩下几百人的段荣部下,齐声高喝:“杀!杀!杀!”
两千人马,杀了不知多少来回。
直到太阳升起,战场上一片光明,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站立的,头裹黄巾的贼人,许勇等人才停了下来!
许勇握紧长槊,说道:“段兄,贼寇已败,我等……得胜回城!”
长槊一挥,轻夹马腹,缓缓往濮阳城而去!
一夜厮杀,早已经惊醒了城中的人,县令,县丞,各大家主,还有段荣之父,段氏家主段朗,在城楼上翘首以盼!
待得众人来到城下,而黄巾大营依旧火光冲天,城上守军莫不高声欢呼。
县令与其他人急忙打开城门,面带喜色,出城迎接。
段朗见众人归来,却不见了段荣,笑容顿时凝固,颤声问道:“我儿段荣呢?莫非还在追击贼寇?”
一边问,一边直勾勾的盯着许勇,以及他手中的长槊和背后。
许勇多么想回答一声“是!”可惜,他说不出来。
他轻轻的下马,将背了半夜的段荣放下,单膝跪地,低声说道:“段公,段兄,在这里!”
段朗身子晃了一晃,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蹒跚的走到段荣身前,看着满身污血的段荣,老泪纵横。
他轻轻的抚摸着段荣的脸庞,轻声的说道:“荣儿,天亮了,该起来了,走,阿翁带你回家!”
说着,吃力的扶起段荣,一步步往段府挪去,众人动也不动,静静的看着他。
有下人上前,想要帮助段朗,他却怒吼道:“滚!我家荣儿,就喜欢阿翁扶着!”
田府。
许勇等人并未有胜利的喜悦。短短几日,众人皆为段荣所折服。
包括马力,尚记得前日,许勇跟段荣说起他的事情,不过一个时辰,那个段家仆役便被打断了双腿,赶出城外。
犹记得段荣说道:“我段氏虽然名声不好,行事霸道,但我段荣,绝不是那种仗势欺人之辈,小小家仆,亦敢草芥人命?!
既然与诸君并肩作战,便是兄弟,从今往后,诸君若再见到我段氏中有人嚣张跋扈,尽可杀之,我段荣,绝无半点埋怨!”
惜乎段荣!哀乎段君!
从今以后,再不能与你并肩作战,痛煞某也!
砰!许勇用力的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将田府后院弄得乱七糟,草泥乱飞。
但依旧无法让他释怀,若是他早点想到,若是他早点赶到,若是他主动去攻打卜己……
可惜,世间没有若是,段君亦不会回来!
“牛猛!”
“在!”
“还有多少贼寇!”
“不下两万,皆四处逃散!”
“点兵,随我出城!”
“喏!”
方休息了两个个时辰,许勇带着余下的两千人马,再度出城。
直到夜幕以至,方才带着一身血腥归来。
而后,痛饮至不省人事。
连续三日,皆是如此。以至于濮阳一带的黄巾贼寇见许字大旗,皆闻风而逃,一闻许勇之名,皆两股战战。
连濮阳城内,许勇之名,能止小儿夜啼。
盖因他每次回城,皆浑身浴血,所过之处,留下了一行行的血印。
三日之后,濮阳黄巾尽绝。
“见过许君。”来人乃是段氏家仆,但向来霸道的他,低着头,不敢看许勇。
“何事?”许勇问道。
那仆人再拜道:“奉家主令,将少主之战甲,佩剑,赠与许君,以及少主麾下,残留的三百七十一名部下,以谢许君斩杀贼首,为少主报仇!”
许勇低声问道:“段……君何时安葬?”
仆人答道:“已经于昨日葬下,家主亲自安葬,家主说,少主向来喜欢清净,便不劳烦诸位!”
“葬在哪里?”
“城西三里外的一处山丘上,少主曾说过,欲学冠军将军,封狼居胥,若是壮志未酬,便将他安葬在西方,以慰其志!”
“知道了,下去吧!”
“喏!”那仆人恭敬的离去。
城西,许勇,田恒,牛猛,马力等人,静静的站在一个小土包前。
泥土很新,没有墓碑,许勇穿着段荣的战甲,佩剑,手握长槊。
他拿起一坛酒,将他倒在墓前,又拿起一坛,饮尽,将酒坛扔在地上,摔个粉碎。
而后,拿起长槊,用力的插在墓前,说道:“段兄,封狼居胥,你为完成的愿望,从今以后,就由我许勇代你完成,到时候,再来与你痛饮!
可惜,不曾早点与你相识,也未曾与你同饮,不知道你酒量如何,可惜,可惜!”
言毕,转身。大步离去。
田恒等人亦各自敬酒,而后离去!
自此以后,段府闭门谢客。
没过多久,段朗病逝。
许勇等人没有去拜祭,也没有时间去,等他们回到濮阳,整个段氏,已然搬往洛阳。
祭拜段荣之后,许勇等人修养了几日,便向县令进言:“如今濮阳乱贼虽灭,但兖州四处,依旧有贼兵为乱,万一再出一个卜己,濮阳定然再度陷入战火,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四处追缴乱军,以免他们再次集结作乱。”
起初县令不愿意,他担心若是许勇等人带兵出城,万一再有乱军,濮阳如何抵挡?
但就在这时,有消息传来,朝廷大军,被困于颍川一代,不得寸进。
许勇便劝道:“县君,正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朝廷大军一败,仅凭濮阳,岂能对抗乱军?
不若先平定兖州叛乱,再支援朝廷大军?
且如今各地官军皆受挫于乱军,唯有濮阳大败乱军,又平定兖州叛乱,等到朝廷平定乱党,论功行赏,谁能及君?”
或许这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县令,一番纠结之后,便让许勇带兵出征。
依旧是两千人马,县令想让许勇多带一些人,但许勇没有接受,而是向县令索要了两千匹战马。
这些战马一部分是从黄巾军中缴获,一部分则是段荣那些战死的部下的坐骑,还有就是从各大家族中借过来的。
如今的许勇,在濮阳县内,可是凶名赫赫,那个家族敢捋其虎须?
一个月后,兖州黄巾销声匿迹!
许勇率部,直奔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