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在课上再讲得绘声绘色,口沫横飞,林宛陌在台下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中午的时候,去找过柳菁,却并没有看到他人。
到底怎样个回事,怎么会在童老那里呆那么久,林宛陌开始有点后悔没让柳菁买个手机了。
总是想到柳菁当初到自家店里时,那个狼狈还有点彷徨无助的模样,再想到老爸的嘱咐,她越发的急躁,每隔上几分钟,就忍不住低头看一下手腕上的表盘,只感觉这下午的几节课真是过得无比漫长。
虽然王艳一直在旁边强调说着没事,没事,但没有亲自看到柳菁,无法当面问问他目前的情况,林宛陌总觉得无法完全放下心来“叮铃铃……”好不容易下课铃声一响起,林宛陌飞快的收起课本,提起背包就往教室外面冲去。
“小陌,小陌,你去哪里啊,哎,你怎么不等等我啊,不一起回宿舍了吗,诶……”王艳冲着林宛陌的背影大声地喊道。
林宛陌头也没回,“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等会再回去。”
“咋回事呀,至于走得这么急么?”王艳一脸疑惑地问后面的张霞。
霞一边收拾课本,耸耸肩,说道:“我那知道啊,等待她回到了寝室再问问她,不就知道了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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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菁年轻,棋风却是中正平和,步步为营。
童老岁高,落子则是果敢狠辣,着着行险。
开始的时候,童老一上来,天马行空地打了柳菁搁个措手不及,连胜两盘,一时心怀舒畅,举杯而庆,大呼痛快。
但从第三盘起,柳菁在大概了解了童老的棋路之后,更加的凝神以对,平稳依然,又奇正相应,攻彼顾己。如此一来,童老的落子速度,明显变得慢了起来,笑颜越发的少,额头上的皱纹也更深了,还不时地摇着头,或望柳菁一眼,但终究是无力回天,不得不推盘认输。
坐着一旁的陈正,似乎是难得看到童老吃瘪的时候,他就着花生品着小酒,不提有多带劲。
收棋再次重来,童老提出了要换子而行,在围棋对弈里,有执黑为敬的说法,也就是自认为水平低的一方先手,自认高人一筹的后行。
而童老提出这个要求,看来是不免有点心急了,他凡事不争,独独在与人对弈的时候,最是好胜。
没到中盘,只见童老眉间紧蹙,棋盘上更是疲于招架,早没了落十子酌一口的闲情惬意,柳箐则下得愈发从容,应对自如。中盘一国,童老的中宫黑子,就被柳菁直接屠龙成功,再次输了个彻底。
围棋对弈,最是耗时费心神,四盘过后,童老不服输,还说要再来,柳菁忙推说自己累了,不如改日再“战”,童老略一思考,就了然一笑,也再不为难他。
收拾好棋盘,一瓶好酒也已经见底,童老重新坐回茶几前,正想再在交待柳菁几句,此时“咔嚓”一声,门被打了开来。
“丫头?你怎么来了?”好几天没见到自己的外孙女了,童老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
走进来的正是叶芯怡,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条纹衬衫上衣,搭着一条褐色九分牛仔裤,一头长发随意地扎于脑后,清新雅丽,落落大方。
问候过童老和陈正,叶芯怡看着柳菁,脸带微笑,“柳教授,你真的在这里啊?”
“喔嚯,原来不是来找我这个老头子的,真令人伤心呀。”童老摇摇头装出一副感叹的模样。
陈正“哈哈”一笑,附和着说:“果然还是年轻人受欢迎,不服老不行咯。”
正在换鞋的叶芯怡一听,脸上微微一红,跺了跺脚,“外公,陈教授,我看您俩家一定是喝多了,不理您们,我做饭去。”
童老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咦,,都快两点了呀?给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又朝着叶芯怡扬了扬手,“去吧,快去……”。
柳菁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叶老师,我来帮你吧。”
叶芯怡眼中一亮,“怎么,连这个你也会?”
柳菁刚又想说声“略懂”,发觉不对,连忙改口:“搭把手还是可以的。”
叶芯怡也没推却,“也行,那就让我见识一下柳教授的厨艺,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和你说呢。”
童老看到两人走进了厨房,拍了下手,“好嘛,我正愁着呢,芯怡丫头一回来,这下午饭解决了,那待会我们还可以再交流一下字画。好久没这么热闹咯。真可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陈正看得兴头颇高的童老,笑眯眯地说道:“童老,你这个‘朋’字可能用得不大妥当啊。”
“怎的不妥当了?柳教授虽然年轻,但是在艺术造诣上不见得比你我差了那去,甚至犹有过之,称之为友,有什么不对?”童老望着陈正,不解地问。
陈正啜了口茶,这才凑过去压轻声音说:“您不觉得柳菁和芯怡两个挺般配的么?男才女貌,气质又都是上佳……”
“胡说,你也老大不小的,怎么还这么八卦。”童老瞪了陈正一眼,怪他胡说八道。
陈正看到自己又被训斥,有点不好意思地也不敢再说什么“又都是书香门第,门当户对”之类的话。
童老端着茶杯,却没有举杯而饮,突然也凑近了去,“芯怡丫头好像还比柳教授大两岁吧?”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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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围上围裙,在一本正经地洗菜,切菜的柳菁,叶芯怡噗呲一笑,“柳教授,我怎么感觉我自己才是该做下手的那个,你这有板有眼的,可比我专业多了。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柳菁呵呵一笑,依然低头认真地应付着手里的一个洋葱,口中说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会做饭的男人,怕是不多了吧?伟人说得好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了,叶老师,刚才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讲么?什么事?”
叶芯怡收敛了笑意,神情变得稍微严肃,“还是跟你昨晚的那事有关?”
柳菁“哦”了一声,“叶老师,直说无妨。”
“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想告诉你,现在外面很多风言风语,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另外,待会吃完饭,你也别急着走,你在我姥爷这,呆久一点,压力会小一点。”
“明白了,叶老师,谢谢你。”
柳菁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就听懂了叶芯怡的言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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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之后,童老拉着柳菁、陈正到了二楼的书房,鉴字赏画,还让叶芯怡拿来古筝,说是要仿效一番古人雅士,有弹乐助兴,挥毫好行书。
直到傍晚时分,柳菁才起身离开,缓缓向所住的小楼走去。
一路上,想到叶芯怡的好意提醒,又想起童老临别时候说的那句“好好教课,别的不需理会”,正想着接着下来,该如何去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的时候,正想得入神之际,突然发觉自己门前的台阶上,蜷坐着一个身影。
“咦,林小姐,你怎么坐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