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自傲少年郎。

欧阳毒看着柳白，对于所谓那些江湖人士，极为鄙视，已然习惯，不再说教，也不再试探。

三个月相处，凭欧阳毒多年来看人眼界，早已看清柳白心性。

柳白是属于极少数，心性坚韧之人。说得好听些，便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说得难听些，则是一根筋，不知变通。

欧阳毒不禁有些期待，十数年之后，再见到柳白时，不知心性还会如少年一般。

柳白则并不期待以后之事，他是活在当下之人，只期待当下即将发生之事。

比如，此次鸿鹄大会。

翘首以盼多年心愿，那个梦寐以求，浪迹江湖，行侠仗义的潇洒人生，即将展现在眼前，怎么不心潮澎湃。正思索间，远处目光之外，依然露出狼孟县的一角。

即便是这一角，便足矣判定是狼孟县。

因为，眼前尽头，出现的是一排狼头。虽无法看清狼头模样，但江湖传说中，剿灭那处山贼之后，所有狼尸，皆被砍去头颅，风干之后，挂在狼孟县的城头上。

想至此时，内心便更加澎湃，胸膛宛若战鼓，鼓声滚滚，催促着柳白前行。步伐越来越快，便跑了起来，也不顾身旁欧阳毒，飞快地奔向狼孟县。

一炷香后，狼孟县近在眼前，城头上果然挂着狼头，数了一数，竟然足足有四十九只。尤其是城门正中的那个狼头，几乎有一旁狼头三倍大小，双眼一片血红，狼牙森然。

只是看了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

柳白盯着那只狼头格外出神。

“来者何人？”

直到身前，响起一道厉声询问，柳白才缓过神来。

“翠竹村柳白，前来参加鸿鹄大会。”

“身旁是何人？”

欧阳毒并未说话，而是递出一本书册，看守门卫接过之后，表情严肃十分恭敬。

柳白哪里注意到这些细节，赶快跑出门洞，向着县内跑去，欧阳毒则是跟在后面，缓步闲逛。

狼孟县内青石板有些光滑，比渔阳郡的青石板路，更加宽阔，街道两侧售卖的小摊，也不是平民百姓日常用品，大多数都是一些武器，还有瓶瓶罐罐，补气疗伤药居多，甚至还有一位小商贩，贩卖各大门派心法秘籍，

“六大门派的内功心法，也能售卖吗？”

“当然是假的，各大门派规矩，所有武学不得传给外门弟子，门派核心内功心法，更是只有掌门亲传弟子，方能传授。”

“小气。”

欧阳毒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年轻时，我亦如此认为。”

“那此时认为如何？”

“确有道理。原因有二，其一便是为了保存门派根基，若是敌对门派，派人前来偷学内功心法，轻则武功心法外露，重则门派覆灭。”

柳白仔细琢磨着欧阳毒的话，结合这些日子，所讲述门派之间明争暗斗，如此防范并无不妥。毕竟，千辛万苦开山立宗，谁不想门派流传千秋万代。

“其二，实则保护那些天资聪慧，却不专心的天才。”欧阳毒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怀深意看着柳白。

柳白一瞬之间，便明白欧阳毒其中含义，“前辈，无需为我担心。”

“并非为你担心。”

“那是为何？”

“只是你射术已然十分精湛，改换其他武器，有些可惜了。”

“为何我要换武器。”

“六大门派内功心法，必然要配其武器，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柳白连连点头，“所以呢？”

欧阳毒忍不住叹息一声，接着解释道，“孤城谷善使长枪，寒雪宫只收女子，唐门选人非手巧者不取，长刀宗选人在塞外隔壁，缥缈峰从不收年轻弟子。”

柳拜越听越是紧张，“还有一处门派呢？”

欧阳毒脸上露出一丝嘲笑，“不知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此话怎样，那最后一处门派，有何特别？”

“此门派盛极一时，可与三教齐肩。”

柳白不禁露出一脸疑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自百年前没落之后，如今门内仅存七人。虽贵为六大门派，实则名存实亡。”

柳白急忙问道，“到底是何门派？”

“青山绿水双拳门。”

“双拳门？”

“此门派修行何种兵器。”

“双拳门乃是江湖中一大异类。”欧阳毒眼中，并无嘲笑，反而眼中充满敬佩。

欧阳毒本身就天资过人，能让他看上眼的人，世间少见。

“双拳门不修兵器，只修一身皮骨。”

“啊？”

欧阳毒点了点头，示意柳白并未听错。

“可，前辈不是说过，内修真气，外修兵器？”

“没错。”

“那为何双拳门只修皮骨，不修兵器。”

“曾听闻双拳门掌门说过一句话，气是根，体乃本，气体同修乃是根本。”

柳白听完，不禁当街立住，睁大眼睛看着欧阳毒，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欧阳毒则用十分理解的眼神，看着柳白，似乎明白他心中的震撼。

“若不是亲眼所见，三教之人出手，恐怕连我也认为，六大门派掌门，排在第一位，非双拳门张无极莫属。”

柳白不禁神色紧张起来，“如此威风，恐怕入门极难。”

“你只说对了一半，虽入门极难，但早已不复当年之盛世。”欧阳毒停顿片刻，看了看柳白，接着说道，“如今早已无人，想要拜入双拳门。”

“柳白不解，这是为何？”

欧阳毒想了想，“说到底，双拳门的功法，见效极慢。”

“见效极慢？”

“寻常人入门修行三至五年，便已经略有小成。而双拳门三至五年，方才开门见山。”

柳白听闻此事，更是不解，“三至五年开门见山，难道很慢吗？”

“若按照其余门派来讲，确实很慢。”

欧阳毒转过身去，指着两条街外，赫然摆放着一座巨大擂台，擂台上的横幅写着，“鸿鹄大会。”

“所有来此少年，无一不是为了争夺头名，大展鸿鹄之志，而后名扬天下，受人敬仰。他们多数都是六七岁，便开始修行。”

柳白默默听着，他也是其中少年。

“十余年修行，只为今朝比武。若是进了一处没落门派，此前十余年勤苦修行，岂不白费。”

“柳白是在不懂，修行应是为了行侠仗义。择选门派更应当以适合为主，怎么以门派兴旺为主？”

欧阳毒笑了笑，“如此说来，你会选择双拳门？”

“当然。”

“先过了第一关，进入百名，再言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