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剧痛。

难以忍受的痛。

这是顾长歌心中仅存的感觉。

眼前是无尽的漆黑。除了身体上的痛苦之外，顾长歌似乎再也没有任何感知到自己身体存在的方法了。

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虚无，以及这种施加在自己身体上的刑罚。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顾长歌的意识有些浑浑噩噩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只是眼前总是会浮现出一些很熟悉的人影。

有灵剑真人，有三师妹，有冯巧巧，当然也有戒。

顾长歌想要苦笑，但是却笑不出来。毕竟现在的他，连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资格都没有。

“没想到最终还是死在主角的手上了呀。”顾长歌有些唏嘘。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的避免踩雷了。

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自己的命运。

既有些预料之外，又有些预料之中。

果然人设不可违，反派必须死啊。

顾长歌心中这样自嘲的想着。但随即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身为反派，成功的让主角杀死，我这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果然，虽然是同一件事，但换一个方式思考，自己的心情就会好上很多。

只是再深入的想一想，顾长歌的心中又仿佛是被打翻了调味瓶，心里五味陈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滋味。

“能让戒那个孩子这么恨我，我一定是在无意中做了很多让他难过的事吧……”

顾长歌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的概念都已经开始变的模糊了。

仿佛只是一眨眼，又仿佛过了一万年。

渐渐的，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开始缓解，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的消失。

顾长歌的意识也开始变的沉重，这种变化让他感到有些欣喜。

原本，他的意识在那虚无空旷且黑暗的空间中飘荡，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那种随意飘摇的无助与孤独是正常人不能理解的。

现如今的沉重感仿佛让他重新找到了依靠。

渐渐的，那种沉重感便的越来越强烈。

最终，黑暗虚无的空间开始绽放出光芒。

顾长歌此时又能够重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了。身体很沉重，但是却让他极为的欣喜。

随后，入目是一片刺眼的血红色。

那是坠妖谷独有的血红色岩壁。

顾长歌苏醒了。

他坐起身，大量了一下四周。坠妖谷的环境一如之前一样，满目的荒凉。

但是此刻还多出了一些翻滚的妖气，甚至那妖气已经浓郁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而此时的顾长歌就沐浴在这些妖气之中。

短暂的迷茫与失神之后，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将顾长歌淹没。

“戒，没杀我？”顾长歌有些微微一愣，他以为在他昏迷过去之后，叶星辰会痛下杀手的。

但是现实证明，他没有。

叶星辰仅仅只是将顾长歌留在了这遍布妖气的坠妖谷之中。

妖气并不会杀人。

虽然灵剑真人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他们几位内门弟子，千万不要沾染妖气，否则妖气入体，神仙难救。

但这里所谓的神仙难救说的却是一旦妖气入体，那恐怖的妖气就会开始妖化你的身体。

虽然你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妖气却会永久性的改变你的种族。

你将不再是人类，而是成为——妖！

想到了这一点之后，顾长歌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过好在，手掌还是人类的手掌，面孔还是人类的面孔。

身后也没有长出什么尾巴，身上也没有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毛来。似乎一切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让顾长歌有些稍稍安心，没有变成自己想象中那种半人半兽的古怪状态，自己就已经烧高香了。

而且顾长歌还发现，这一次的自己仿佛是因祸得福了。

原本因为道基碎裂而无法储存灵气的身体居然可以储存妖气。甚至，在之前自己昏迷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发的吸收妖气。

以现在体内妖气的储量来说，足以媲美之前自己尚未道基碎裂时，体内灵气的储量。

随之带来的好处就是顾长歌的修为已经恢复成了练气九层。只是这一次他将不再是修仙者，而是一位大妖。

顾长歌尝试着驱动体内磅礴的妖力，可是那妖力沉重如同汪洋大海，根本不理会顾长歌的命令，一动不动。

顾长歌：“……”

“有毒吧。”

不过这种情况顾长歌大致也能猜到原因，应该是自己没有妖族的修行法门，根本不懂如何催动体内的妖力。

所以归根结底，目前顾长歌的修为虽然看起来恢复了。但是实际上，他还是一个拥有练气九层修为的凡人。

不，凡妖。

如果非要说他和普通的凡人有什么区别的话，可能就是有了修为的顾长歌会比较抗揍。

即便如此，顾长歌此时还是有些大喜过望的。毕竟修为已经恢复了，虽然现在无法动用修为，但是距离日后能动用修为的日子还远吗？

只要手里的家伙好，咱腰杆子就硬。

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短暂的喜悦之后，顾长歌又沉思了起来，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该去哪呢？

现如今，自己被妖气侵袭，化为了妖族，灵剑派肯定是不能回了。毕竟自己的身份敏感，再以妖族之身回了灵剑派，还说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而且顾长歌现在都很难确定，自己在坠妖谷之中到底昏迷了多久。

也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对于灵剑派现如今的处境，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过片刻之后，顾长歌便不再去想这些事。毕竟现如今的他身在坠妖谷，无论现在灵剑派是什么样的处境，他都帮不上一丁点的忙。

有时间担心灵剑派如今的处境还不如去想一想自己现在该如何从坠妖谷中出去。

毫无疑问，想要从坠妖谷中出去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办法，那就是直接飞出坠妖谷。

不过顾长歌抬头看了看足足高达数百丈的山崖，现如今他又没有灵剑在手，甚至连体内的妖力都驱动不了。

所以在仔细的思考了半晌之后，顾长歌便放弃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