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天浮屠大阵之外，丁卯掌控着整个大阵。他并没有急于出手杀死顾长歌。

毕竟，杀死顾长歌只是为了迎合这些愚昧散修的说法，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提炼出顾长歌身体内的全部精血，以此来破解成仙路上的禁制之花。

因此，他只是让锁天浮屠大阵散发出磅礴的威压，想要以这种方式，逼迫出顾长歌的全部潜力，然后再一举杀死。唯有这样，才能够得到让他满意的、充满灵力的精血。

丁卯笑了，他很满意，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锁天浮屠阵，以锁天为名，自然显示出了这套阵法的不凡。

他很信赖这种阵法，顾长歌现如今深陷其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根本无法闯出这个大阵。

至于意外……

丁卯看了看不远处的姜川与另外三个同样掌控这一个阵盘的散修，心中并不在意。

因为这三个阵盘中，只有他自己手中的阵盘才能够掌控整个锁天浮屠大阵，另外两个，只是为着阵法提供运转的能量罢了。

以他的心性，怎么可能将锁天浮屠大阵的掌控权交给他人。

阵法中的顾长歌已经被那股无法想象的压力压迫的跪在了地上，用一座媲美一位筑基期修士全力出手的阵法来对付一位练气九阶，实在是有些杀鸡用牛刀。

丁卯的心中这样想着，他有些惬意。

姜川辛苦的提供着锁天浮屠大阵所需要的能量，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而另一位练气九阶则身在阵法之中，马上就要被炼化成为一滩精血。

同样是练气九阶，但完全不同的处境让丁卯的心中出现了一股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沉醉。

陆驿也看向了锁天浮屠大阵中的顾长歌，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悲哀。

他并不是很了解顾长歌，但是这一路上，顾长歌说的话，他的为人，他的想法，他的做事方式都让陆驿看在眼中。

所以，虽然他不了解顾长歌，但是却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最能够理解顾长歌的一位。

“顾师兄做错了吗？”陆驿在心中不断的质问着自己。

“没有。”

“真的没有。”

“顾师兄怎么可能会错？”

“他是人间的正义。”

无数次的质问，换来的是无数次相同的答案。

但即便是这样，即便他的心里明白，即便他明明可以站出来，站到众人的面前来为顾长歌辩解。

但是，他没有。

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去栽赃，去陷害，去成为了一名杀死顾长歌的刽子手。

正如之前他对顾长歌所说的话一样。

当世人都浑浊的时候，清白也会成为一种罪。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对与错，当世人认为是对的，那么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当世人认为是错的，那么就是错的，对的也是错的。

之前顾长歌赠予了朱果的那位少年就站在人群之中，他看着大阵中的顾长歌，眼神淡漠。

他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去为顾长歌辩解，也没有加入众人的队伍中去声讨顾长歌。

仿佛此时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顾师兄，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少年低下头，喃喃自语，他的心中有些难受。

确实，他做不了什么。

“你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彻在了少年的耳边。

他的眼神立刻便的惊恐了起来。他抬起头，连忙向着四处张望：“谁？是谁在说话？”

“你能做的，真的就只有这些吗？”那个声音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在他的耳畔回响。

少年的身子开始有些颤抖，他有些无助的蹲在了地上：“是啊，我修为低微，还能做些什么呢？”

“你明明可以站出来为他解释啊。”

“当初，是他救了你一命吧？”

“当初，是他替你采下了朱果吧？”

“当初，明明是他有恩于你吧？”

“为什么，现如今，你连站出来替他辩解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呢？”

那个声音一直不停的在少年的耳畔质问。

少年的眼中有着愤怒不甘的神色闪烁，他握紧了拳头：“我人言轻微，大家不会相信我的。”

“哈哈哈哈。”那个声音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中似乎出现了些许的戏虐之感：“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说【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的那种话呢？”

“实际上，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对吧？”

陡然间，少年的眼神开始变的惊恐。

他想起来了，耳畔这个熟悉的声音。

那分明就是顾长歌的声音啊！

他急忙转身，目光望向了锁天浮屠大阵之中。随后，他的瞳孔陡然一缩，在锁天浮屠大阵之内，原本被大阵气息威压到跪伏在地的顾长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身为锁天浮屠大阵掌控着的丁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个状况，他的脸色微变，目光紧紧的盯着大阵中的顾长歌。

正常来讲，以锁天浮屠大阵的威力，一位练气九阶的修士在面对整个大阵的威压时，没有被这威压碾碎成肉泥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很强了。

就算是丁卯，身为万法仙门的大师兄，一身手段宝物几乎层出不穷，但进入了锁天浮屠大阵之中，面对这种程度的威压，也只能勉强的保持着跪姿而不死。

但是现在，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支撑顾长歌在锁天浮屠大阵之中站起身来。

一丝不妙的感觉在丁卯的心头开始浮现。

“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动手。”丁卯心中暗道。

他手持阵盘，想要操纵整个锁天浮屠大阵的力量，来击杀顾长歌。

但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大阵中，顾长歌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透过锁天浮屠大阵，对着所有人一扫而过，随后渐渐的咧开了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与之前顾长歌脸上总是挂着的温暖笑容不一样。

这一次，他的笑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他张开嘴，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但因为锁天浮屠大阵的阻拦，声音并没有传播到大阵之外。

但丁卯却感到浑身一凉，背后有着冷汗流淌而下。心中有着一丝恐慌开始蔓延。

因为，他看懂了顾长歌的意思。

他说的话是：“你们……都要死！”

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