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焕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幸亏把刀卸下来了,要不然怕是要出大事。”
“先生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王千道:“是啊,你可不知道,上次知府大人的公子叫人把老张打了,先生听到后气炸了,驾车去到府衙把知府大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好没面子的那种。”
“知府大人还只能赔笑,背上教子无方的名声,要不是这事被知府大人压下来,早就传遍了整个杭州。”王千道:“苏师弟,跟你讲,我们书院行事,只要师出有名,就算把天桶个大窟窿,都无事的。”
“都别啰嗦了,还不快走,要不然真要被先生桶个大窟窿了,把县丞失手打死就不好了。”老张张寿喊道。
“占理虽不错,可也不能太过分,快走吧。”陈有图大喝一声,脚下骏马小跑了起来。
师兄弟们纷纷跟上,马匹在街上嘶鸣着。
县丞府。
县丞大人早早起床,正准备去衙门办公时,门口的护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老爷,老爷,秦直先生来访。”
县丞大人皱眉,两年前秦直先生就不把知府大人放在眼里,他这个小县丞,人家更不会放在眼里了。
他这是寻上门来了?
“快去回话,就说我已经去县衙了。”
“是!”小厮作揖后退。
“小贼你敢骗老夫。”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县丞大人转身,迎面就是凶狠一个拳头砸在眼眶上。
“啊!”县丞大人吃痛,后退几步,头晕目眩。
“秦先生,误会,误会啊。”县丞大人连连摆手,他弟子是吏部天官,掌管天下文职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实在是不敢得罪。
“误会,误会你怎要躲着老夫,为何不和老夫辩上一辩。”秦直先生乘胜追击,一脚踹在县丞大人的屁股上。
县丞大人摔在地上,官帽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秦直先生还未再次动手,县丞大人立马从桌子底下穿到另外一边,才敢爬起来。
“先生息怒,先生息怒啊,真的是误会。”县丞大人话刚刚说完,一个茶杯丢了过来,砸中鼻子,吃痛后,县丞大人捂着鼻子。
“谅你也不小了,竟敢戏弄老夫,你儿子想当众毁我学生仕途,当老夫眼瞎吗?”秦直先生紧追而上,往县丞大人捂鼻子的手一锤,县丞大人往后倒去,眼泪和鼻血直冒。
秦直先生直接坐在倒地的县丞身上,揪住他的衣服就是一顿胖揍,画面不忍直视……
一炷香后,县丞衣衫凌乱,被坐在地上揪着头发。
秦直先生则像只斗赢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
“先生息怒,都怪我不好,没有及时赶到,差点让苏贤侄背上偷窃的罪名。”县丞大人吐字含糊不清。
秦直先生一巴掌抽过去。”现在知道不好了?害我学生时怎么不说。“
县丞抱着头,地上留了一滩鼻血。
“小子你可知道,若是我学生德行有什么问题,大家第一个想的就是老夫教的,事关怀直书院教育德行,事关我那吏部小徒的德行,若小苏真的出事,你就等着整个怀直书院历年来所有学生的报复吧。”秦直又是一巴掌拍在县丞大人的头上。“这后果你敢担吗?”
县丞捂着头:“先生息怒,先生息怒!都是误会,我们家小平是真的无心的,并非刻意针对苏贤侄。”
“若是还有下次,你徐家就等着顷刻间灰飞烟灭。”秦直又是一巴掌抽下去。“吏部天官的怒火不是你能承受的。”
“是是是,是是是!”
“先生”
“先生”
苏焕几人姗姗来迟,远远的就看到秦直先生坐在县丞身上,揪着他的头发跟骑马似的。
县丞大人太狼狈了,躺在地上,那里还有点父母官的样子。
“先生,先生!”王千等人率先跑上来,将秦直先生扶起来。
秦直先生表情桀骜,还觉得不过瘾,再次提起脚踹。
“先生轻点,不能把县丞大人打死了。”王千说道。
“哼!”秦直先生大力甩袖。“打得老夫手都疼了。”
“先生你没事吧,学生看看。”
苏焕托起秦先生的手,其他学生围上来细细看。“哎呀,红了。”
“大胆!”“罪过!”“放肆!”“不能忍!”
苏焕几人看向地上的县丞大人。
县丞是官,他们的地位还不能对县丞动手。
“父债子还。”苏焕等人一个掉头,往徐幼平的房间跑去。
“不不”县丞大人惨叫。
王千认识路,他来过县丞府,跑在最前面。
一路疾奔,鸡飞狗跳,气势十足。
来时就商量好了,一共两件事,第一件看好先生,只要不把县丞打死就好,第二件事自然就是找徐幼平算账了,老的打老的,小的打小的,徐幼平其心可诛,哪能那么轻易放过他。
县丞府东面一间门房紧闭的房子,徐幼平暖暖的躺在被窝里睡觉。
真的好暖和啊,修养了一晚上,感觉精神奕奕的。
徐幼平舒服的转了个身继续睡,露出甜甜的笑容,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大冬天藏在被子里面睡觉了。
突然,彭的一声,房间门被踢开了,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徐幼平眉头一皱,破口大骂。
“狗东西不想活了吗,还不快给本公子把门关上?”
一句话骂完,徐幼平就看到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冲进来,看不清是谁。
这些仆人太大胆了,连本公子也敢戏弄,他们是活腻歪了吗?等着,等本公子睡足了,定要让管家把这些贱货打发到牙行卖掉。
徐幼平并不在意,翻过身,继续睡,许是这群仆人要来搬什么东西。
好舒服啊。
突然,徐幼平感到一阵剧烈的寒气袭来,被褥被扯了。
“放肆!”徐幼平炸了,弹簧似的坐了起来。
为首的苏焕将扯走的被子丢在地上,一句话也不多说,便是一脚踹去。
这狗东西居然陷害自己,要不是有系统的存在,说不定这次还就真的栽了。
被整个社会主流所排斥的后果太重了,任自己有万般才能,今后也无法施展,相当于人生就彻底废了。
封建社会的阶级层次是非常严谨的,脸上烙上了刺青,从此便是贱人,再怎么做,也都是贱人。
“苏焕?”徐幼平努力睁开眼睛,苏焕怎会出现在这里。
“啊!”徐幼平被踹中。
窗外地面的雪已经积了三公分厚。
屋外,树梢上的一只乌鸦哆嗦两下,抖下身上的白雪。
屋里传来徐幼平的声音。
“你们要做什么,光天化日,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