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就要乡试,接近浙江布政使司的街道,摆满了各种稀奇的小玩意,百姓都做起了生意,好不热闹。
才子们寒窗苦读,难得有这么热闹的场合,自然心里十分开心,整个人都活跃起来,到处逛。
一人如此,人人如此,为布政使司附近增添了许多生气。
此时,一个戴着帽子,低着头的男子从布政使司大门前走过,他侧头看进去。
这个街道,似乎唯他一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对了,他满脸胡渣子。
有百姓打扮的人,在布政使司前晃悠,在各种摊子前干看不卖,还打听这打听那的。
来此考试的大部分不是本地的,都是受杭州府管辖的县民,摊子老板为了亲和,非常耐心为这些异县客人讲解问题。
当问题打听完了,这些人依然没买东西,就走了。
老板摇了摇头,这样的顾客确实挺多的,没办法,他继续吆喝着。
考试的隔天,当地卫所来兵了,掌控整个布政使司的安全。
一身军甲,锋利的武器,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有震慑力。
对于见惯了刀兵的贼寇来说,这些装备还差点意思。
卫所负责周边几个府的乡试安全,上次派了一个千户去剿匪,现存人数有限,实在抽不出太多武装力量,一个地方也只派了两百军士。
鉴于上次被朝廷军队打得落花流水的经历,胡渣男子不敢轻视这些看起来骨瘦如柴的军士,他很小心翼翼的混进了布政使司。
他变成了一个贩子,挑着一担子鱼进入布政使司。
巧的是,一个商贾送了很多食物过来,布政使司的人见惯了这种讨好,往年也是有的,也就没盘查多严。
厨房里忙不过来了,这些人将食物放下后,很好心的帮忙,厨房里的重担确实轻了很多。
师父们非常感谢这些热心的好人。
乡试如期举行。
各大才子双手负于身后,满怀自信的走进布政使司大门。
相信出来的那一刻,他们是带着荣耀的。
李锦身边围着好多才子,都希望李锦能随口来一段乐曲,让他们考试的把握更甚一筹。
射、御、礼、乐。
排除掉家庭的条件,同等情况下,乐是最难的,可不是你随便来一段曲子,考官就会给你很好的分数,乐是有考题的,大家都知道音乐能直击心灵,勾动人的情绪。
慷慨激昂题有之,有热血沸腾题有之,千变万化。
像上次洪泰一年的乡试,让人弹写出心情愉悦的曲子,很多人当场懵了。
今年洪泰四年,谁也不知道考题会是什么。
乐试考题由朝廷礼部尚书亲自拟,发放全国,期间考题由军队护送。
礼部尚书的考题可没那么容易猜,他情绪千变万化,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明天会拟一道什么样的考题。
一大堆商贾花重金天天打听礼部尚书最近经历了什么,再从一些事件中,找出可能用做考题的情绪。
可惜,很难猜中,却有才子愿意重金买这些分析。
“见过苏才子。”李锦朝苏焕作揖。
站在考场前的苏焕回礼,他和李锦有一面之缘,相逢还是认得的。
考场即将打开,搜身仪式开始,大家都排着队。
进入考场后,首先是入座,然后谁被主考官念到名字,谁就上场表演礼节。
礼节十分,基本不会有谁会被扣,如果你进入考场后一直中规中矩的话。
礼节一试,很快就过去。
大家发觉,今年高坐上除了三位主考官之外,在百米外还有很多名满天下的大儒。
他们站的远远的,却还是在偷偷看考场。
这些大儒,往年也有一些,却没今年这么多,朝廷对这种行为,并不赞同也没很大力度的禁止,只要这些大儒不打岔就行。
他们有的是来看自家家族子弟,有的来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可以收为学生。
今年大不相同,很多人都是慕名苏才子而来。
乐曲做完,收卷后谱曲人需要当众表演,所有人共同监督作弊行为,弹错者,或会写不会弹者,曲子写得再好也要扣分。
这群大儒大多都是乐曲大儒,他们来都是为了亲眼看苏焕弹曲子。
“早就听闻苏兄有乐神之才,希望能亲眼看苏兄震撼全场。”考完一场后,李锦走过来。
这种看似捧的话,实际上却在贬。
当众说这样的话出来,如果苏焕的水平稍微差点,怕是要满城风言风语的说他江郎才尽。
读书人啊,个个贼阴,杀人于无形。
“苏兄,上次惜败,李某心甘情愿,愿再次看到苏兄才冠全场,不负往昔。”李旭作揖。
苏焕乐神之名,圈内很多人都有听闻,可是呢……
大家都是才子……文人皆有傲骨。
谁心里头又会真正的服气呢。
苏焕连连称否,谁又当真?
苏焕能感觉到,很多人都希望和他堂堂正正比一场。
今日如此多的大儒,只要能比过苏焕,何愁不能拜一个更好的先生。
铜钟响。
才子们纷纷落座。
考场皆有隔间,大家各自写曲,不得相互攀谈,时间一天。
这时间非常紧了,一天的时间,刷一下子就过去,特别是考试的时候,时间流逝往往更快,灵感又不是随时有的,不少平时曲艺不错的才子就在时间上栽了跟头。
这需要非常强大的乐曲底蕴。
考题现!
“闻似快乐,深思悲伤。”
“……”
考题一现,所有才子炸锅了。
他们不会说卧槽。
你妹的,又要快乐又要悲伤,尚书大人何不亲自写一首试试?
我看这就是故意刁难我等,这考题,估计能完成者百不足一。
一天时间……
有考生用手掐空气,也不知道他想掐死谁。
半天后,有位才子头发凌乱。
也有位才子表情发愣,一下一下的,光亮的额头和考房里的柱子互亲。
“弃考,弃考,我不考了。”有人大喊。
考场充斥这一片急躁的声音。
李锦把毛笔的笔头咬烂了两把,满地都是纸张,路过考房的官差撇了一眼继续巡逻。
考官们逛全场,发现就几个人还算淡定,或许不是淡定,是想呆了。
苏焕两手托着下巴,他也毫无头绪,这考题是真的难。
我苏焕要挂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