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庆佳节,江面上排满了龙舟,两岸站满了百姓。
照惯例,皇帝本该与民同乐,可是前些日子小皇帝做木工出了意外,砸断了腿,只得在宫里养伤。
一身紫红朝服,李离整理衣冠侯在御书房之外,等待皇帝召见。
“李相国,请吧,陛下召你。”
“谢洪公公,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呦,相国大人这可就见外了,老奴哪儿能占您这个便宜啊,这……都是太皇太后的人呐。”
公公凑近小声说着,脸上一副天知地知的表情,而李离却脸色不变,嘴角的一抹笑意总是叫人琢磨不透。
入京已是两年有余了,两年的经营似乎成果不错。
伸手,硬是推到洪公公的手中,解释道,“非黄白俗物,只不过是白鹤商行的抵物卷,请公公吃酒罢了。”
“呦,那老奴就却之不恭了啊。”
洪公公喜气洋洋的收下了,要知道现如今白鹤商行的抵物卷可是千金难求,有不少好东西黄金都买不了只能用抵物卷换取。
“公公,有一事请求。”
“相国大人客气,请说。”
“太皇太后的吩咐,我,独自面圣。”
“明白,明白……”
公公退到了一旁,李离径直入内,而御书房的耳目大概也都撤了下去。
殿内,空荡荡的,连一个伺候奴才都没有,只有那皇榻上面容惨白的小皇上。
“见过吾皇,望吾皇圣安。”
小皇帝没应,李离便也自己站起来了。
“相国今日为何不去江边望龙舟?朕,倒想去看看,可惜这腿却坏得及时。”
少年暮气,断了双腿的皇上还是皇上,可是不能亲政的皇上就只是摆设了。
俯视这少年,若不是平北皇帝无后,他大概还只是边疆地域的一闲王吧。
“皇帝的腿不是意外。”
“嗯,朕知道。”
“是臣做的。”
一句话,小皇帝猛的抓住了床布,转首直视李离死死的咬紧着后槽牙,却最终还是渐渐松开。
他在等一个解释,不仅关于腿,还关于这个异军突起的李相国。
“弃车保帅,断了双腿却能保住圣上的性命。”
“为何要保朕?”
“因为圣上是自平北之后活得最久的皇帝。”
停顿,这一瞬间小皇帝的眼中很是复杂,脑海中闪过很多。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化作一句简单的提问。
“你要什么?”
“事后,臣便是唯一的辅政大臣。”
“你不怕,到时候朕会杀你!”
“臣的心不在这朝堂内,在北边。”
皇帝应了,李离离开了,同时带走了小皇帝的一枚私章。
龙舟佳节京城百姓玩乐得痛快,节日喜庆的气息一直延续到夜晚很就,直至三更天才渐渐归于平静。
相国府内,老相国陪着李离吃酒,剑,甲胄,就在一旁。
“老夫本以为你会用计。”
“还是刀剑稳当些。”
“嗯,言之有理。”
老相国斟酒,就了两片酱牛肉。
府外,打更声悠悠转转,带着一人的孤独寂寞。
丢下酒盏,李离穿起来甲,外罩上公服,腰系剑走出了相国府。
一阵金属相撞之声,伴随脚步叮叮当当,打更人听见了,提起了灯笼照亮,却是照出一片长枪甲胄,吓得转头便跑。
“相国大人,卫戍营全员皆到。”
“好。”
“禀相国,京师营全员皆到,前营正韩雏已当场扑杀。”
“好。”
“相国,禁军营皆已得令,皇城钥匙在此。”
“好。”
那过宫门钥匙,李离深吸一口抬头瞧了瞧天,天上夜色很没,月儿躲了起来,只留繁星一片深邃迷人。
“众将士听令,太皇太后韩氏作恶多端,祸乱朝纲,据不还政于圣,圣上险些丧命大瑜之危已刻不容缓。
我,相国李离,召集众将士,清君侧!保大瑜!”
“清君侧!保大瑜!清军侧!保大瑜!……”
蓬勃的士气,李离披着星光带领着将士一路直插皇宫。
镇定自若的禁军将士,慌乱四散的太监宫女,皇城的精贵砖石被将士踩在了脚下。
“相国,相国!不能啊!!!”匆匆赶来的大员老臣,一脸惊恐。
“陈尚书,请让开。”
“相国,请听我说,不要冲动,太皇太后她已经老了,要不了几年一定会还政的,切莫冲动啊!”
士气不可挫,但陈尚书却挡住了去路,李离看着他,表情依旧琢磨不透。
“杀”
“是!”
噗呲,陈尚书的血浇热了第一片宫墙。
再无人胆敢抵挡,即便有冥顽不化的老顽固也只是给皇宫添了一抹新红罢了。
长寿宫前,太皇太后的烛光依旧闪烁。
卸下长剑李离独自上前,偌大的宫殿已是没伺候的奴才。
“洪公公。”
“太皇太后召见。”
“劳驾了。”
在前,洪公公便留在原地,一颗药丸尸体留在了李相国身后。
殿内精美,珍奇异宝随处可见,但最多的确是各色奇异艳丽的花儿。
“相国啊,快来帮哀家挑挑,哪支簪子衬这头发。”
是太皇太后,坐在镜前,身前摆满了首饰。
上前,站在身后,李离的年轻高大和太皇太后的衰老都呈现在镜中。
“这支吧。”
李离那起了一支檀木簪,简单的纹式只雕了一直眠凤。
“相国帮哀家戴上吧。”
“好。”
木簪扎进了新发髻上,雪白的头发已不再往日的乌黑。
太皇太后年轻时定倾国倾城,即便她侧卧凤榻渐渐没了声息也依旧带着那一股散不去的气质。
站定看了许久,转身李离却看见了梳妆台前的一只木匣。
打开,稍有发旧的懿旨,写着的确实还政于皇帝。
太皇太后薨逝,皇帝率朝臣服丧,举国哀悼百姓却是欢庆。
皇帝亲政了,可朝堂上却依旧是两把椅子,一把是龙椅,另一把是辅政大臣李离的座椅。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穷兵黩武。”
“老夫以为你会先修生养息。”
老相国问着,手中的酒壶却是不自觉的颤抖,或许是他老了。
“大瑜等得,我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