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安定如此反应，牧捕头表脸面沉如水，严肃解释。

“你从马老板定的货给你发过去了，不过你这余款可是一直都续不上，马老板急了，拿着商约准备来告你。安定，你到底有钱没钱啊？”

还真被牧捕头给说中了，安定真没钱。

按照预期，码头那边应给将这月分红拿来了，刚好补上尾款，可这一出断裂便连续反应，打了个安定措手不及。

“牧捕头，我……”

“没钱啊？那就难办了，”抖了抖手，牧捕头看起来十分担忧道，“你这商约说了，违约可是要三倍价格赔偿的，若是这两天你拿不出钱来，那就要赔上一百五十两纹银，那就跟难办了。”

牧捕头说得情真意切，表达了出了一个上司对下属的关心，当然，这关系若不是马老板站在旁边就更完美了。

李慕那厮被压在了牢里，属于暂扣，可用银两保释，高达十两的保释金却是一时拿不出来。

“小安子，这事吧，不寻常，内有乾坤。”

“渣爷，请教诲。”

“教诲谈不上，就是有些恶心人的把戏罢了，”左右打量，渣爷小声解释道，“回府衙的路上我也琢磨了一下，这事很容易看透。

三班头的小王透漏，牧捕头有个远方表亲最近来投靠，本来你这个位置衙门里就已经准备了三个多月了，我琢磨着这牧捕头是有意拿给他那表亲，合辙被你给拿下了；这些，你懂？”

安定点点头，随后赶来的渣爷给他解了惑，和安定心里猜测的一样。

“小安子，先不说其他的，把人先捞出吧，这府衙的牢里也可不是好受的。”

“呃……”

安定为难，着实是掏不出来了，有富裕的也三三两两的孝敬眼前的渣爷了。

老油条的渣爷看出了安定的囧样，招了招手，和狱卒兄弟打了个招呼，牢门开开，将李慕提出来。

无疑，又欠下了人情了。

“钉子，我……对不起。”

李慕这厮鼻青脸肿的，显然是已经受过毒打了，看得安定直握紧了拳头。

这已经有了私仇，这个仇安定不会不报。

“木头，少说，先回去，好好养伤，这事你别管了。”

“好。”

点点头，李慕也知道不是添乱的时候。

货定钱下了十两，还欠四十两的余款，数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短时间想要能够凑出来除非去打劫一时间英雄也难办。

是得使点其余的手段了，安定身上的本事可也不只一种。

心里这么想着，手却是渐渐摸上了腰间的配刀。

“喂，登徒子。”

熟悉的称呼叫失神间的安定心头一跳，下意识转头，却发现是香沐那女人。

“怎么了，你还不走？”

“老娘干嘛要走，现在不是你为难的时候吗？”

香沐凑近了，一双大眼睛有些咄咄逼人；可是安定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却是在银钱上叫一个女人看出了窘迫，实在是有些……窘迫。

有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安大人感觉眼前这个刁民想要害他。

“说吧，你想怎么样？”

“哎！什么叫我想怎么，老娘好心好意想送钱给你解难，你怎么还这么不识好歹！狼心狗肺你！”

香沐说得激动，李慕那厮很是恰当的偷偷跑路，就连渣爷也佯装看月亮溜掉了。

心中左右权衡，安定在这京都城里无情无故的，着实也没人可以帮衬，被说借钱，借口饭都难。

“什么条件？”

简单明了，安定认命了，感觉要栽在这女人手里了。

“条件，好说啊，答应做的事情今天去做就好。”

香沐笑了，笑得很得意，笑得安定很郁闷。

“四十两啊。”

“知道知道，事情办好了银子自然有。”

女人说得信誓旦旦，安定却是没有什么多余的选项。

……

……

是夜，换下了差服，一身便装的安定从班房出来，香沐给了一个地址，得去和她汇合。

京都府已经闭门了，大老爷息了灯谁也不敢再弄出点动静，甭管是在衙门的哪一个偏院总觉得会惊扰着谁。

风起，灯火晃动，显出墙后的影子，安定敏锐的停下脚步，右手摸向了后腰，那里有一柄随身携带的匕首。

“很警觉吗，安定。”

是牧捕头，声音从墙后飘来，人也带出身影。

不同面对李慕那厮，对衙门里的人，特别是这些捕头，安定总是一本正经却又不卑不亢。

可这位不行，白天的事情还未了，眼不瞎的都瞧得出牧捕头对自己的敌意，此时出现或是要摊牌。

面对有敌意的人，经验告诉安定，无需再多客气。

“说吧，何意？”

“爽快，”牧捕头称赞，怎么说也是个武人，太缠心的念头不适合他，安定直接他也便直接，“你这位置我的人需要。”

“我也需要。”

随即便答，牧捕头却是愣了一愣。

“呵，可以，”转而为笑，只不过牧捕头的笑意有些冷。

跨步上，两人身距不足一箭，牧捕头黎人的血脉带来的是宽厚的肩膀高大身材，就好似北方冰雪里的山虎。

“白天有些话不好明说，晚上，这些话也该有人和你说。”

“牧捕头请讲。”

“衙门里容不下瑜人，你的位置大老爷无所谓可我们底下做事的有所谓，把你放这，就是在折我们的脸面；你，必须走。”

声音依旧很轻，就好像再稍大些就会惊醒府尹；可牧捕头这些话落在安定耳中却是一点都不轻，渣爷警告过的东西，终于来了。

轻笑一声，是轻视和不屑；牧捕头转身离去，隐约之间还能看见一些晃动的身影，大概是其他的黎人衙差。

心里沉了底，渐渐松开腰后的右手，安定跨出了偏门门槛。

行市热闹，黎人治下无宵禁，据说是皇后喜爱这份热闹。

香沐叫安定去醉卧楼汇合，那里是京都有名的烟柳场所，却是宁安定意外不已的是，那女人竟然醉卧楼的艺女。

艺女艺女，卖艺不卖身，香沐的事情说起来也是简单，帮她把自己给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