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啊哈……”深林中,陆举喘着粗气,倚靠在一棵树干旁。
一身衣服磨的破破烂烂,裸露的皮肤上都是划痕,脸上也在奔逃中,被树枝抽的缕缕道道的,手里握着柴刀,腰间绑着的麻袋中,还装着那只快死的野鸡。
陆举不知跑了多远,尤其是听见那一声响彻云霄的虎啸,更是吓得心里亡魂大冒,使出吃奶的劲全速逃命。
他已经累的实在跑不动了。双腿像灌了铅,口中喘着气,声音就像个破旧的风箱。
陆举看着手中的翎羽,入手微沉,一尺来长,通体黝黑带着金边,就像一截剑,还沾着自己的血。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陆举大笑起来,他终究还是捡回一条命,并且得偿所愿,劫后余生的感觉,不赖!
觉着远离那二兽的威胁,陆举瘫坐在地上,从褴褛的衣衫上扯下一根布条,将手上的伤口包了起来,将翎羽珍重的藏进怀中。
这下回家可怎么办啊!一身衣服毁成这个样子,娘非得扒了我的皮,陆举心中想着,没办法,陆举终究只是个山村少年,一些问题看得比较重。
陆举休息的差不多了,站起来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深山老林,四面都一样,陆举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跑来的,此处应该算是真正的进了大荒山,然而陆举,迷路了。
陆举慌了,大荒山,各种猛兽层出不穷,很危险,夜里的大荒山,更危险,没死在老虎口里,却被一头起夜出恭的野猪拱死……
倒不如直接死在老虎嘴里了账!
呸呸呸,不吉利,陆举心里暗啐。
突然,陆举腰间绑好的麻袋,左右乱撞,里面咯咯咯的直叫,陆举心中暗惊:“卧槽,这是又有什么东西,把这快死的野鸡都惊着了?”
战战兢兢的环顾四周,陆举什么也没发现,陆举奇道:
“难道是这野鸡回光返照?”
将麻袋放在地上解开,野鸡扑棱棱的钻出来,精神抖擞咯咯直叫。全然没有一点萎靡。
这野鸡在猎套里待了快一天,陆举收获时已经半死不活了,又被放在麻袋里左右乱撞,水米未进,竟然状态一时好过一时?
陆举自然不知道,那黑翅大雕的神异,单是一根翎羽就颇为不凡,之前大虎巨蟒争夺的目标,就是翎羽,可见这东西对野兽的莫大好处。
这只野鸡现在的情况,就来源于此。当然,只有粗生灵智的大兽才懂得这东西的好处,会寻找争夺。
寻常野兽,都会被它沾染的黑翅大雕的气息所震慑,想亲近又畏惧。
现在翎羽又沾了陆举的血,气息被掩盖,就是那吊睛白额的大虎有心寻找,三五丈之外也毫无头绪。
“鸡啊,鸡啊,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命的交情。”陆举嘴里念叨。
咯咯咯咯,野鸡扑棱着翅膀呆傻傻的叫着,脚底下左右捣腾着要撇开麻袋。
一人一鸡对视着。
“神仙?”陆举挑着眉毛问地上扑腾的野鸡,怎么随便就可以满血复活?
“咕咕。”
“妖怪?”
“咯咯。”
“谢谢。”
“咕咕。”
苦思无果,陆举便将野鸡抱在怀里,这野鸡倒是十分听话的贴在陆举胸前,只是偶尔发出咕咕的声音。
陆举分辨好方向,要往东门村走,深山老林里怪渗人的,陆举就跟怀中的野鸡说话壮胆。
“今天小爷也是场面了一回,心情爽快!”陆举说。
“咕咕!”
“小爷决定留你一条鸡命,做个见证。”陆举想了想又加上:“养到你死,吃了你!”
“咕咕!”
“给你起个名吧!”
“咕咕!”
“就叫你小白脸好了!”
“咕咕!”
“小白脸!”
“咕咕!”
一鸡一人就这么慢慢的在林间穿行,太阳也渐渐西斜。
大荒山深处,树木的高度远超外围,几人合抱粗的老树比比皆是,阳光艰难的刺透树冠,林中尚有缕缕瘴气肉眼可见。
一队人马在林中有条不紊的缓缓行进,众人的身上伤痕累累,但气势依旧彪悍。
为首的是一个俊俏公子,眉心一点血痣,正是镇国公府云慕白。
那一队悍卒,正是血云旗下的血云浮屠,陆举的大哥陆鹏也在其中。
此处已经算是大荒山的内里了,平日里瘴气环绕,就是陆鹏也没来过,今日也不知怎么的瘴气全散,天险不再。
众人停下稍坐休整,云慕白叫来陆鹏,血云浮屠的诸位都安静的注视着二人。
“陆鹏,我问你,可愿入我血云旗?”
云慕白一问,所有人都窒息起来,盯着陆鹏,就等着陆鹏回复。
陆鹏没有犹豫,直接向着云慕白,恭敬的叫了一声:
“少主!”
“好兄弟!”
血云浮屠诸位大叫出声。
云慕白站起身来,环视着在场的众人,一众大汉也跟着站起来,云慕白扬声说道:
“陆鹏拜入血云旗,从今以后就是我血云浮屠的弟兄。
他的福,他享!
他的祸,我扛!”
说完云慕白仰着脖,大吼:“血云浮屠!”
没有内劲加持,云慕白如市井小民,喊得撕心裂肺,满面通红,完全没有以往的风度。
杀!
杀!
杀!
诸位大汉,三声大喊,语调铿锵,撕心裂肺,言语间,一股血腥肃杀之气弥漫而出。
陆鹏站在众人中没有出声,楞楞出神,心驰神往。
“血云浮屠!”云慕白又是一声。
陆鹏跟着发声大喊,众人喊声撕心裂肺,响彻云霄,又是三声:
杀!
杀!
杀!
大荒山深处,内生瘴气天险,寻常人在其中呆个一刻钟,立刻皮肉溃烂,五脏出血,神仙难救。
而每隔六十年,就会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瘴气消散四天之久,人只要服食避瘴丹,便可在其中活动。
明日,便是那甲子之期的开始!
同是大荒山中,一伙江湖镖客四周警戒,保护着一个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衣衫富贵的青年胖子。
一众镖师对这青年胖子毕恭毕敬,口称东家。
远处的林中,两个江湖人士结伴而行,看衣着一僧一道,道士背着把剑,和尚拄着一根棍子,二人俱是青年。
青年道士对着和尚调侃着:
“和尚,要不要跟道爷赌一把?”
和尚摇头:
“出家人,不赌!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