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的住所，小土院子里有一颗歪歪扭扭的枣树，两间破房，大门口草绳绑的门板虚掩着。

王老头领虬须客进门，在枣树下支了张简易的小桌，又从屋中拿出一坛泥封的老酒。

“这就是老头子的棺材板！”

王老头似有追忆：

“想当初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没舍得卖掉换口饭吃。”

“嘿嘿！你这老头不会舍不得吧！”

虬须客打趣道。

王老头摆了摆手，言道：

“怎会，怎会，还要谢你这莽汉给老头子出了口恶气！”

“哈哈哈哈！”

虬须客大笑道：

“我虬须客走遍天下，就你这老头一句莽汉，叫的合我心意！天道？我是狗屁的天道！”

“等陆举的下酒菜来了，今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不一会，陆举来了，肩上站着小白脸，手中提着几个油纸包，还有一只烧鸡。

王老头招呼陆举：

“小子！快来！今天你可享了口福啦！”

王老头又问陆举：

“你这只野鸡怎么回事？”

陆举嘿嘿一笑：“小爷现在场面了！斗狗斗鸡，这就是我的五彩大将军！”

王老头呸了一声，不信陆举的鬼话。

陆举将买来的小菜放到小桌上，油炸花生米，卤煮豆腐，卤猪头肉，一只烧鸡，还有一大包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王老头将泥封拍开，酒香四溢，晶莹的酒液倒进三只摆好的陶碗。

虬须客端碗饮了一口，浓烈的气息冲到喉咙里，赞了一声：

“好酒！”

“哼！老头子存了三十年的棺材板，你要是说个不是，我现在就撵你出去！”

王老头对自己这“棺材板”还是非常自信的。

“哈哈哈哈！酒是妙酒，人也是妙人！”

陆举也端起陶碗，朝王老头敬酒：

“老头子！我先敬你一个！”

王老头奇道：

“你小子今天又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咱们喝酒，你小子还会敬我？”

陆举道：“我大哥入了血云旗，今天就走了，我也要回家种地，在父母膝前侍奉，今后估计不会再来你这了。”

王老头也端碗和陆举碰上，问陆举：“你大哥不愿一辈子种地，你就愿意？”

陆举满饮了一口，浓烈的酒液呛了陆举一下：

“咳咳……我口中吞吐不过一口气，脚下立足不过是方寸间，食一碗饭，饮一瓢水……你纵然给我整个天下……”

一旁静观的虬须客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少年还有这等超脱的心境。

“说什么狗屁！说人话！”

王老头不耐烦的打断了陆举。

“嘿嘿！”

陆举编不下去了，只平静的说了句：

“我愿意。”

“小子！如果给你练武的机会，你还愿意种地吗？”

虬须客突然出言问陆举。

陆举想了想，张口道：

“我愿意种地。”

“为什么？”虬须客想知道陆举的答案。

王老头也饶有趣味的看着陆举，这次陆举回来，好像跟以前的那个破落小子，有些不一样。

“大荒山里，有个天坑，天坑之下有留仙残城，几天前，大荒山里天生异象，万兽结潮。”陆举缓缓的说着。

“你怎么知道的？”虬须客越发的好奇。

“我去了，没下天坑，我又回来了。”陆举答。

“你就不好奇那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正如我愿意种地，是因为我愿意种地。我不想知道，自然不用好奇。”

“哈哈哈哈！”

虬须客又是大笑，这一老一少，倒真是俩妙人！

“小子，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份心境，连那佛光寺的法正老和尚，还有龙虎山的云松道长都要说一声：佩服！”

虬须客自己满饮的一碗，一碗酒下肚，一拍大腿对陆举道：

“老子要教你练武！等你练到罡劲的境界，前路无望，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如此超脱！”

虬须客看着陆举，越发满意心中的想法，自己一帮狗屁天道高手，为了前路惶惶不可终日，还没一个少年看得开，那就让这少年的道理，跟那天地间的大道理斗上一斗！

让老子看看究竟是谁是谁非！

虬须客是罡劲高手，在场的王老头和陆举都是知道的，如果虬须客说要教陆举练武，八成就是真的。

陆举手里逗弄着小白脸，想了想说道：“我要种地，让我离开东门村练武，这武不练也罢。”

“那就随了你小子的愿！老子就在东门村调教一年后辈！也算给后人留点东西，省的十年之后……”

“陆老板，倒是先恭喜你了，待你横行天下之时，别忘了把醉仙楼再砸一顿！”

王老头端碗打趣道。

陆举端碗，二人碰上，陆举嘴里低声下气道：“还得您这整劲之下的绝世高手多指点指点。”

二人相视一笑，饮尽了碗中酒。

陆举起身，将酒给三人满上，有对虬须客敬酒道：

“来，前辈，走一个啊！”

“没大没小，叫师傅！”

“师傅，走一个啊！”

“倒是头一次看见，拜师不敬茶敬酒的，我看你那野鸡不错，孝敬师傅当见面礼吧！”

虬须客指着陆举肩头的小白脸说道。

陆举连忙缩手，把碗又拿了回来，口中说道：

“那这师傅不认也罢！”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为师收定了！”

虬须客与陆举碰杯，二人又是满饮。

月上梢头，小院子里，枣树下面的几人推杯换盏，畅所欲言。

虬须客说了丹劲难成，前路无望的悲哀，陆举说了虎口逃生，受制于人，又心生慧剑的超脱，王老头说了自己一辈子风风雨雨的平淡。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宾主尽欢，唯东方迹白。

陆举摇头晃脑的爬起来，脑袋里还天旋地转，陆举不由得苦笑。

王老头的“棺材板”劲还真大！

再看四仰八叉趴在炕上呼呼大睡的王老头，口中还流着口水，小白脸还卧在自己旁边迷迷糊糊。

虬须客的人却没在屋里，陆举走出房门，就看见自己那便宜师傅，罡劲高手虬须客，在小院里盘膝而坐，打坐吐纳。

虬须客似感觉到陆举的到来，保持姿势不动，口中对陆举说道：

“徒儿，我今天就教你第一课，练武要持之以恒！”

陆举跟虬须客问了个早安，就盘坐在虬须客旁边，手脚模仿虬须客的动作。

虬须客道：“你现在连整劲，外劲，内劲是什么东西都知道，你能练出个狗屁！”

“嘿嘿，徒儿这是笨鸟先飞……”

陆举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外面传来两道女声。

“萧姐姐，二哥真的在这里吗？”

“嗯，他就在里面。”

这二人说话间就要推门而入。

陆举心中猛的一跳。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