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村里，住进了一个黑脸的虬髯大汉，就住在村里没人要的破旧土房里。

这虬髯大汉，每日进大荒山里打猎，回来时都会有不少猎获，他会用些兽肉跟村民换粮，村里人都叫这人一声莽汉。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村里老陆家，一家三个孩子，老大陆鹏让镇国公府的公子收走当亲兵去了，老三陆小蝶更了不得，被国朝郡主要走，在自己身边做个女官。

人人都感叹，陆家这天大的造化。

清晨，东门村。

陆举在他家田上刨着地，手中举的锄头，一下又一下的犁在土壤上，浑身汗如雨下，脑袋里却在想着一个问题：

怎么样才能把身上的劲力整合到一起？

这是虬须客给陆举出的难题。

虬须客告诉陆举，罡劲以下，并没有严格的等级之分，所谓整劲，外劲，内劲三个阶段，是可以互通互溶的。

大多数习武之人，都在整劲不满的情况下，开始锤炼外劲，外劲练的差不多，就开始锤炼内劲，这样说不得也能气通玄关，成就罡劲，但是练了多少？基础扎不扎实？手底下的功夫，就显出来了。

像一些个大家族或江湖门派，孩童四五岁就开始练武，此时身体尚未发育，骨轻肉嫩，外劲练不得，心智未发育完全，智慧不明，整劲也练不得，只能先练内劲，锤练五脏内息。等到心智，肉身发育健全，再练整劲，外劲。

如今陆举十五六岁的年纪，心智与身体发育的都差不多了，可以按部就班的从整劲开始练。

整劲，讲究的是技巧，讲究的是将全身松散的劲力聚起来，就好比两个人掰腕子，一个人可以将身上九成的劲力聚到手腕，另一个只能聚五成，如此高下立见。

虬须客此时让陆举想的，就是如何聚力。

陆举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浊气，地已经刨完了，陆举还是没想明白，难道是靠武者的招式神奇？

“小白脸！”

陆举朝天喊了一声，就见一只五彩翎毛的野鸡，咕咕咕的从旁边草丛中钻出来，一溜小跑的跑到陆举身边。

陆举把小白脸抱起来，放到自己肩头上，问它：

“你说怎么样才能把全身的劲力聚起来，成就整劲？”

咕咕。

小白脸叫了一声，用喙轻啄了一下，陆举伸过来的手指头。

“诶？你站在我肩上，算不算是聚全身的劲力在脚上？”

陆举似乎突然有所顿悟。

“不对！不对！”

陆举又摇摇头。

“这只是全身的重量聚在脚上。”

陆举想着想着，突然一转身，小白脸的爪子使劲扒着陆举的肩头，躯干一甩之下，它的喙再次撞向陆举的手指头。

疼！比第一次小白脸啄的要疼！

“或者，会不会是……”

陆举似乎心有所悟，直接在田里扎起了马步，脚趾头用力的扒着地，就像小白脸的鸡爪一样。

劲力由下而上，关节肌肉层层扣紧，陆举浑身都在颤抖，脊椎左右活动，如同一条大龙。

陆举向前平出了一拳，最普通不过的马步冲拳。

劲力好像比平时强？这算是聚力了？再试试！

一拳，一拳，又一拳。

陆举就在田地里，扎着马步，左右手来回的冲拳。

小白脸就这么站在陆举的肩头上，跟着陆举身体的起伏，上下晃动，摇摆不定。

尖利的爪子，逐渐刺透陆举的皮肤，陆举毫无察觉，就这么一拳又一拳的交替。

陆举的拳劲越来越猛，拳速也越来越快。。

“乎……乎……”

陆举喘着粗气，身上一丝劲都提不起来，现在陆举满身都是汗珠，胸腔里的心脏疯狂的跳动，脚趾头扒着地，有些发麻。

陆举用手摸了把脸上的汗液，高兴自己找到了窍门。

“嘶！”

肩口的伤口拉扯之下，疼的陆举倒吸一口冷气，但他还是摸了摸小白脸的头。

“小白脸！你今天记头功！”

陆举扛起锄头，肩上挑着小白脸，就要去破房找虬须客。

东门村，破房。

谁能想到，堂堂天道高手，罡劲武者虬须客，会住在这种破烂地方。

陆举在小院里蹲着马步，给虬须客演示了自己找到的窍门。

“不错！”

虬须客称赞了一声。

“这也算是整劲聚力的方法，你既然找到方法，那就该考虑自己究竟要聚几成的力。”

“什么意思？”

陆举不解的问。

“整劲是武者对自身的把控，世间大多数武者，会在罡劲之前，将整劲聚到七成。。”

虬须客解释道：

“一般来说，整劲越满，以后实力越高。

同样，整劲越满越是难练，一般人办法尽出也只能锤炼到七成，少有绝世天才，可超过七成。

为师要提醒你，整劲不满七成，千万不要凝聚罡气，等到了罡劲之后，再想锤炼整劲，便寸步难行，你若觉得七成以后尚有余力，自然可以施为。”

“那师傅你的整劲有多少？”

陆举问虬须客。

“七成，不过你师傅我天生神力，我的七成，可以抵一般人的十成。”

陆举看虬须客这般身量，跟个小巨人一般，暗自点头，又问道：

“我现在，就单论这马步冲拳，整劲算是聚了多少？”

“你这马步冲拳算个狗屁整劲，真正的整劲是行走坐卧间，每时每刻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能收发自如的聚力。”

虬须客回答。

陆举听了，暗暗咂舌，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窍门，就算入了整劲，没想到用虬须客的话说，自己是个狗屁整劲。

“为师现在教你一套功架，可助你锤炼整劲。”

“每个人的身体都不同，为师锤炼整劲的方法不一定适合你，你只能依据功架自己把握。”

虬须客随即摆了几个动作，就如同陆举的马步冲拳一样，每个动作各自有不同的劲力运行路线，虬须客将其中的关窍告知陆举。

陆举记下，就在破屋的院子里施展起来，虬须客几次纠正过后，就让陆举独自练习，而他本人则去大荒山中给自己狩猎口粮去了。

小白脸自己在院子里瞎逛，嘴里咕咕咕的想从泥地上的杂草下啄出虫子。

陆举一个人开始练习功架。

一番苦练，挥汗如雨。

陆举此刻气喘吁吁，虬须客传授的功架，远比他自己琢磨的马步冲拳更为复杂，身上调动的肌肉关节也更加繁多。

陆举咬着牙坚持，脑袋中一片空白，只记得冲拳，探脚，压肘，提膝……

只记得虬须客的一句话：

“练武，要持之以恒。”

扑通一声，陆举扑倒在土地上，激起的尘土，把小白脸吓得一激灵。

陆举咬咬牙，再次爬了起来，继续……

练武，要持之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