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这些被自家亲人遗忘很久的灵纷纷住了嘴，相互看了看，反而派出了一个代表…

在陈小皮能看到灵体以来，眼前这些灵都属于认知中能力低，连身体都模糊不清的存在。

被推出来的代表也没有强到哪去，身形佝偻且瘦骨嶙峋，略微模糊的面容看的出来生前是个和蔼老太太…

“…”老妪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来到前方站定，缓缓的鞠了个躬，没了牙的嘴轻轻张合着，似是想要说什么。

然而，灵体强度达不到一定程度的鬼是无法完整传达出声音的，陈小皮之前听的也都是些模糊不清的呢喃杂音，如同老旧收音机信号不好时的糙杂声。

此时他无法理解这个被众灵体推出来的代表想要说什么，陈小皮这个虽在某些时候有点熊的小孩，在这一刻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这个老太太和蔼可亲的模样像极了两年前，永远沉睡在木盒中的奶奶…

“唔…方衍，你有办法听到她们说的是什么吗？”没有办法，陈小皮打断了方衍的冥思，向其寻求帮助。

他想，师傅总会有办法的吧…

带着墨镜的方衍没有动作，阳光撒在他干净的侧脸上，手上继续保持着跳跃的灵子，不让其中断。

就在陈小皮以为，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求助时，忽然开口…说道：

“…即将消散的灵魂低语，无法被此世生灵听清。”

然而他却没有说，现在的他是能够听的到，那一声声恳切凄凉的祈求…

听到他这么说，陈小皮本来还有些希翼的神色变为了呆滞。

在陈小皮的认知当中，灵魂要是消散了，就也剩不下什么了…只能静寂中化为灵魂粉末挥散一空，重归虚无…

人生中的痛苦本来他是不太懂的，但自从那个真实的梦境，让他似懂非懂的明白了许多…

想起来记忆中六岁那年，也就是大约两年前。曾经疼爱自己的奶奶被推走，最后睡进了一个小盒子里，而自己却从未见过她离开身体的灵魂…

“也是消散了么…”

经历了神识梦境的他，已然不是那个懵懵懂懂、情感有待成长的普通孩童。

呆滞中，心底里的伤感几乎言溢出言表。

近距离感受到他情绪上的波动，方衍并未做声。只是将探索规则的手放下，落在小小的他头上轻轻拍了拍。直接压扁了他那柔软的短发…

看向地面的陈小皮理解，师傅是在安慰自己。但是他感觉的到，自己心底那种挥之不去的沉闷感依旧没能消散。

即将消失于世间的众灵体了解到‘他们也没办法’，顿时都默下来…

“唉…”片刻后，灵体还算清晰的老太太似是叹息一声放弃了，拄着拐棍转身走向阴影。

其余的众灵见此，不仅没有跟随，反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不约而同的纷纷跪下！

这些灵体里有老人、小孩、年轻人、中年人，各种年龄段。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各有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灵体模糊不堪，他们都在祈求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呜呜哽咽…的悲切哭声若隐若现，夹杂着阴风虽有些令人心生恐惧却是极致悲凉。

他们…已经在这里滞留了很久了…

他们也试图过向来这里探险，拿着各种奇怪电圈等设备的人发出求救，然而久而久之却让这里被当做了恐怖灵异聚集地！

听着来这里的人时不时说：“这里便是传闻闹鬼，非常诡异的地方…”

最后却因为他们的求救，或表面镇定抖着腿走了，或一言不合可哪奔逃…

可他们并没有想要伤害这些人啊！

他们只是想要寻求帮助而已…

本来数量众多的他们，因为时常就会有灵体消散，和‘异常怪物’时不时的抓玩，导致现在还坚持着的只剩下了一小半…

临走前自知大限将至的灵们，或疯狂的求救祈求向其他的灵，或绝望陷入静寂挥散一空，或鼓励剩下的灵们坚持下去找到出路…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生离死别’了，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加绝望、更加彻底！

然而被遗忘的他们，却别无它法无能为力。

即将遁入阴影中的老人见此，不禁停在原地，背对着阳光下的两人与众灵，暗自抹起了眼泪。

灵体，也是会流泪的。除了生命形式变了，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依然还是个人！

“你们…”陈小皮见此顿时楞在原地，眼中隐隐有些湿润，他不自觉的看向方衍，情感几乎溢于言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被他注视着的年轻人微不可查叹息了一下。

在这个轮回不显，本应不能停留灵魂的世界，人死后灵便会直接消散。

此时却是因为这个节点导致，变为了如同地缚灵般的存在，不仅停留下来更是有着自己生前的思维…

对于没有‘完整’轮回规则的此世，完全就是让他们在孤独中眼睁睁再次等死，消散世间…

现在的方衍又能怎么办呢？又何尝不是心中不忍？虽然他不是此世之人，虽然经历风霜雨雪不在软弱，但他也是个思维情感正常的人啊…

而且…在头一次来到这里时，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些，在暗中悄悄看着自己的灵。

当时就有想过。以自己现阶段能想到的，有没有能解决的办法…

答案结果：没有。

他能做到的…只是加快他们的消散…

……

“…有。”

不想让这个爱哭包再次决堤，方衍回复了个温柔的谎言…

人生中，还是得有希望的，不能全都是绝望。就像幼苗得不到阳光，即使能活下来也会多多少少的长歪…

“怎么办？很难吗？需要什么？”果然，陈小皮眼中顿时升起了一种的光彩。

见状，摘下墨镜揉了揉鼻梁的方衍摇了摇头，阳光下闭着眼温和笑道：“…你，相信师傅吗？”

“诶？…相信！”陈小皮疑惑了一下，为什么要这么问？但随后也没做它想，直接给了个坚定的回复。

曾经在神识境中被受影响，潜意识中他绝对是相信方衍的！

“那今晚我会来这里，你实力不够，不能跟过来。”重新将墨镜戴上，方衍的话语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们…会怎么样？”陈小皮看向阴影里的灵体们。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