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动作下来，快得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杨春霖：哎呀，老哥哥你这性子怎么还那么急，叫上护士来也不难，怎么这么一小会也等不了。

柏林哥按着针口，握了两下拳头。

柏林哥：没事，看看，行动自如，打了这么多天，早就熟练了，都是我自己拔得，没事。走，咱们随便溜达溜达，下去楼下去逛逛，好多天没出去了，早就不想在这呆着了，幸好今天有人陪着聊天，刚好。

看到儿子小伟背上包包准备跟上，柏林哥瞪了一眼小伟。

柏林哥：你小子跟过去干嘛，咱们几个老头子去叙旧，你一个小屁孩跟过去也无聊，去去去，自己找地方呆着去，中午吃完饭再回来，反正下午也没检查，要是你有事的话，晚上再过来就好。

小伟点点头，他们几个老头子聚在一起，自己一个年轻人确实没必要凑上去。小伟干脆约了朋友去看电影去了。

等到小伟走了，三个老头子去了医院楼下的食堂，简单吃了点，然后出去医院那边的小花园去散步。

杨春霖：最近，我老是梦见桂芝，都说人老了就会有预见梦，我在想，时不时桂芝想来带我走了。

听到这话，柏林哥跟陈仲都同时愣住了，双双停下了脚步，看着杨春霖。

柏林哥：桂芝？当年你在林场时候的那个相好？当年的意外，她也没了吧？

杨春霖点点头，提到这里鼻子又有点发酸。

柏林哥：那么好的女孩子，年纪轻轻地就没了，实在是可惜，记得当年的时候，你们都准备谈婚论嫁了对吧？

杨春霖：可不是呢，我都跑他们家去见了家长去了。但最后，却阴阳相隔了，这么多年了去了几次他们家找他们家人，但都没见着，也是心里遗憾。

柏林哥：嗯，有机会的话，确实得看望下他家的人，但没找着也是没法子，缘分就到那里了，谁也强求不得。

陈仲：当年的意外出了之后，那边附近村子好多都搬走了，拖家带口的，全都不回去了，有的是心里对那事情实在怕了，有的是家里有人没了心里难过。

柏林哥：说起来，要不是当初春霖察觉到不对，提前给了警示，那边各处村子的人伤亡更严重，说起来，咱们当年四处奔走通告，也算是做了好事了，结果振兴哥当年却莫名其妙被人按了罪名。

杨春霖：我确实是有做错，一开始感觉到异常的时候，我没有肯定自己的想法，毕竟那种光从书上学来的东西，哪里做的准。结果，就因为这一怀疑，给耽误了不少时间。虽说最后也是做了提前的警示，但毕竟还是耽误了最好的时间。

柏林哥：你就是死心眼，要不是，死的人更多，就算桂芝，也是为了救人才在奔走的过程里面遇难的，你又啥心里想不通的，都这么多年了，你呀你。

杨春霖笑笑，没有争辩，道理自己心里肯定是清楚的，但独独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特别是对于张桂芝的死，自己心里更不是滋味。

当初如果自己的脚没有拐那一下，就不需要张桂芝代替自己去通知其他人，张桂芝也不会因为意外摔下山去。

虽然事后所有人都在安慰杨春霖，就连张桂芝的家人，都忍着悲痛安慰杨春霖。但杨春霖心里就是过不去这坎，时至今日，杨春霖都没法子原谅当初的自己。

陈仲：别劝他了，他就死心眼，谁说都不管用。说起来，要真是桂芝来找你的话，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这话听着有点对不住去世的嫂子，但也算是事实吧。

杨春霖：嗯，算了不提这些了，咱们还是看活着的人过日子。说起来，来这边这么久了，柏林哥你现在到底啥情况，都还没跟咱们说呢。

陈仲也一拍额头，也一下子想起来这事情。

两个来探病的人，啥都聊了，啥都问了，就是没问病情的事情，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陈仲：哎呀，我们这几个疯老头，真的都脑子出问题了，啥都不用管，得先看看脑子去。

柏林哥被这两人给逗得笑个不停，这两人却是有点犯傻了。

柏林哥：这事情我可不跟团，这事情可是你们俩的问题，你们不问，我也不好说呀不是，总不能我看到你们，我张口就报告情况吧，这事呀，我得撇清了。

陈仲：去去去，别把话题往别处扯了，先说下情况吧，再扯又不知道扯哪去了，估计得开始聊糖厂回忆录了。

柏林哥：那倒是，糖厂也有好些事情可以聊的。说到这病情呀，也不算很严重，但也不算很乐观，你也知道现在的这些医生们，不管哪个都鬼的很，不到最后绝对不跟你交底，全都说的模轮两可的，让你们自个掂量。

杨春霖：别啊，这事情总得有个详细病症啥的，说那个，别往别的话题扯。

柏林哥尴尬笑笑，自己这点小心思果然还是被看穿了。

柏林哥：就是说吧，这肚子里面呢长了个瘤子，前些时日天天觉得胃疼啥的，都是这给闹得，现在只确认了是肿瘤，但也不能确定良性还是恶性。就得先把手术做了，在等待后期的化验，要是好的良性的肿瘤，咱们就皆大欢喜准备出院。要真的是恶性的话呢，也准备出院，同时也准备后事，反正那些什么抗癌治疗之类的，我肯定是不会做的，我这把年纪了，不乐意受那种罪。

听到这话，杨春霖跟陈仲同时都沉默了，这话还真不知道怎么劝说了。

要真轮到自己的话，或许不会这么果断的就说放弃，但要真的考虑做那些抗癌治疗的话，估计自己也得考虑考虑，毕竟年纪摆在这里，钱财先不说，光是收了那种罪也只是延长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实在说不好划算不划算。

考虑了一会，杨春霖才开口。

杨春霖：柏林哥这话在理，要我在这情况，我也同意这选择。真得了那种鬼东西，咱就享受最后的时间，不受罪。

陈仲：对，这次老杨头的话也在理，我也赞同，要我选的话，我也不受那份罪。多吃点，多喝点，然后多跟老杨头吵几架，就可以安心等时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