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森呆了一下。
老者说道:“你把我的毯子拉下去,看看我这溃烂还有没有救。”
张森便上前揭下了盖着他的毯子。
只见他从脖子向下,全身的皮肤上都起了黑色的斑点,斑点内部向外淌着脓水。
他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对老人生出了强烈的同情心理。
“这是怎么搞的?”
“不知道是什么病。”
“疼不疼?”
“感觉不到。”
“多长时间了?”
“两年多了。”
“是一直这么严重,还是最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一开始比这还严重,后来慢慢的变好了一点。”
张森很是惊讶,说道:“那就是能治好了?你使用的什么药啊?”
他看到老人的床下堆着几个药箱子,里面有不少有黄纸包的药粉。
老人说道:“看到那些药粉没?倒一盆温水,泡一包药粉。我孙子一直用这种药水帮我擦身体,可怜我自己没法动弹。”
张森说道:“你孙子真是孝顺。”
老人说道:“确实是个很棒的小伙。可是他这么多天没有回来,我担忧坏了。”
张森说道:“你这是几天没擦了?”
“三天了。溃烂似乎变得严重了一点。”
张森说道:“我帮你擦一下。明天我还可以再来,顺便帮你找一下你的孙子。”
张森心里充满了对这人的同情。
先去烧温水。
房子外面便有灶台和水桶,但是没有木柴了。
他上街去买点木柴,忽然又想起来老头应该是三天没吃饭,于是也买了两张饼,大米,以及一碗蛋汤。
回来后,先问老者饿不饿,老者说道:“我闻到了油饼以及蛋汤的香味,我已经饿的受不了了。”
赶紧喂他吃了下去。老者自己的手不能动弹,张森喂的非常小心,免得把他给呛着。
张森觉得自己表现很差,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而且还有点排斥此类的事情。
他想道:这就是自己欠缺的东西,一定要认真的做这件事,坚持做。
他不知道为什么挺喜欢这个老者,觉得应该好好的帮助此人。
花了好大一会才喂完,他去灶台烧水,一部分盛到一个罐子里,一部分盛到一个脸盆里。
他把那包药粉撒入了脸盆,慢慢的搅匀。
等水稍微凉了一些,拿一块干净的毛巾,蘸了这种药水,给老头擦身上那些溃疡。
越擦越是觉得惊心。
老头身上这些溃烂严重的超出了他的想象。不像是普通的毛病,他觉得有些像是伤口,由什么法术造成的。
脸盆里泡的这些药粉其实也有一定的魔法能力,他懂得比较少,看不明白。
“大爷,您这不是病吧,像是受了什么伤。”
“就是病。两年前我从老家前来安京做生意,路过一座很矮的山,上面有间很小的石头房子。当时在下雨,我在那石头房子里住了一夜,然后就生了这种病,不久就瘫痪了。要不是孙子一直照顾我,我早就完蛋了。”
张森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世界还真是危险。躲一下雨就可能遇到这种事。
一开始他有点不喜欢帮一个陌生老头擦拭身体,但是一旦动起手来很快就习惯了。
他一边擦,一边注意看那些溃烂。老者身体瘫痪,没有感觉。
药水擦到伤口上似乎立刻就起了效果,但具体是什么效果他也不懂。
从头到脚细细的擦了一遍,老者似乎很舒服。
“你不是说没有感觉么?为什么看起来觉得很舒服的样子?”
“我只能很模糊的感觉到很舒服。”
“你觉得舒服就好。”
张森想着,自己的思想觉悟不够高,一定要想办法改正。给一个患病老人擦拭身体其实是件很普通的事情,他居然有点嫌脏,有点不情愿,真是不应该。
他认为自己应该仔细的反省这件事。这个世界那么多人正在受苦受难,他凭什么就吃好的穿好的,什么脏活累活都不用做?
他认为自己生活不愉快乃是由思想觉悟不够高造成的。富足的日子得来的太容易,心里就会觉得空虚,充满焦虑。
老人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做这些事情?”
张森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不这么做,我会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那你以后会有很多事情要做,忙也忙不完。”
张森说道:“我还没考虑过以后的事。”
“你老家在哪里?为什么不为将来考虑一下?”老人问道。
张森怕老人一直问下去。他的身份毕竟是假冒的,真的聊起来容易露馅。他便没有回答。
老人说道:“你是黑旗军的武士对不对?”
“是的。”
“难得有你这样热心的。”
老人似乎想说些什么,随后又闭上了嘴。
终于给老人从头到脚擦了一遍。
“我家那个孙子,我非常担心,你既然是黑旗军的武士,说不准能够找到他。”
“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找。”
老人的孙子叫做刘诚。
在一家药店当伙计,这样子给老人买药配药也方便。已经失踪三天了,也没有人给老人报个信。
“我这是刚搬到这儿住,跟邻居都不熟,所以我孙子不在的时候我找不到人帮忙,幸好你来了。”
老者向张森表示感谢,张森说道:“没事没事,举手之劳。我先帮你找孙子。”
他去香油街的药材店,打听刘诚去了哪里。
“你去问问干菜店的大婶,刘诚大前天晚上下班就说是要去买干菜。”
干菜店的大婶说道:“你去问问对面那个算命的,刘诚买完干菜就跟着他离开了。”
张森去找那个算命的。
算命的说道:“孙宅的老爷找他有事,好像是谈论什么古董的生意。”
张森找到孙宅,发现看门的人像是很好说话,便打听刘诚的事情。
“你打听他做啥的?”
“他家有个爷爷手脚都瘫痪了,躺床上没人照顾。刘诚失踪了两天多,老大爷连一口水都喝不到。”
“那倒是麻烦事。你过来,我悄悄的跟你说。”
两人走到一边墙角,说道:“你说的刘诚我知道是哪个人。很帅气一个小伙,说话有点油腔滑调对不对?他跟我家老爷做生意的时候好像有点不老实,于是被老爷关在了地下室里,可能现在老爷也消了火,你去替他说说情,再让他服个软,老爷有个台阶,大约就可以把他给放了。”
“你觉得那个刘诚为人怎么样?”
“很油滑。但是瞧起来不坏。”
张森先前打听的结果是,这个刘诚为人似乎不错,除了油腔滑调,别的方面都挺好。
于是便说道:“我需要见见你家老爷,以及刘诚。你跟你家老爷讲讲刘诚的爷爷的事,或许他能通融一下。”
门卫进去了。
没过多久,门卫又出来了,说道:“我家老爷愿意见你。跟我来。”
于是进去转了两个弯,进入一个会客室,里面孙家老爷正在跟人喝茶。
张森直接就介绍来意:“刘诚他爷爷手脚瘫痪,在家躺着没人照顾,差点渴死。我瞧老大爷满可怜的,就想帮他找一下孙子。刘诚他是怎么了?”
“这小子说是有块密语石要卖给我,给我看过了样品,我也付了五千块的订金,可是到了交货的时候,他居然用假的来蒙骗我,那五千块也不见了。他闹腾的厉害,于是我便让人揍了他一顿,把他扔地下室了。谁想要人,先把那五千块还我,或者把那块真货石头交给我。”
这位孙老爷一点都不关心刘诚死活,自然不会把他的情况通知他的家人。
张森说道:“那能不能让我见他一见?他总不能不管他爷爷了吧?说不准我一跟他讲,他就服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