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庞惊龙,是在哪死的?”
秦易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安,心底对于那隐藏幕后之人的手段愈发忌惮了一些。
“在守城司大牢里,邱先生得来的消息是,有人假扮了送饭的牢役,进去暗杀了庞惊龙。”
苏言如实说道。
“送饭的牢役?能够如此轻易地杀死一个神筑六重的守城司统领,看来,那行刺之人,修为也是极为恐怖啊。”
秦易叹了口气,他不信那庞惊龙会安心赴死。
毕竟,他的罪名尚未坐实,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或许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快就成了弃子。
可在守城司大牢中,一旦出现响动,那负责监守之人必会有所察觉,怎会这般轻易?
“难道当真是…冷非夜?”
秦易眼中闪过一抹沉吟,若论修为,这庞惊龙在赵王都中足以排进前十之列,即便手脚被缚,也绝非真元之人所能靠近。
而再能做到悄无声息,那杀他之人的修为,必然还在他之上。
放眼赵都,明面中能做到这一步的,仅有寥寥数人。
赵君可以,苦厄可以,冷非夜可以,守城司剩下的两大统领可以,卓远以及禁军副统领王阳林可以,其他人,秦易想不到。
赵君自不可能,苦厄、卓远常伴在前者身旁,应该也没机会出手,那么…就只剩下五个人。
很显然,这杀庞惊龙的,一定是与他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换句话说,这五人中,还有人与宫里的某位皇子相勾结。
“五皇子?不可能是他…”
能够如此不计后果地丢掉一枚重要棋子,这在秦易眼中,与愚蠢无异。
赵寻是有谋略,却布置不出这般精妙的棋局,他应该也是一枚棋子。
“到底是谁…三皇子?亦或者是…二皇子?”
秦易眼眸微凝,末了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不论他如何猜测,都没有丝毫意义。
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实力,然后早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哦,对了,九皇子,邱先生还说,明日秦国为太后做寿的使臣就到了,说是我大秦的一位权臣,先生问你可有空前去一见?”
苏言忽然拍了拍额头,险些将这最重要的事情忘记。
“权臣?自然是要见见的。”
秦易深吸了口气,如今他困在赵都,若想回朝,单凭自己努力尚且不够,还需要…一些助力。
“先生可说来人是谁?”
“好像是我秦国礼部尚书,费启仁,说是深得秦君器重…先生还特意交代了一句,说此人不修武道,是个俗人,在秦国朝堂上名声不佳。”
“俗人?名声不佳?”
秦易眉头轻皱,心底却已知晓了邱鹤言中深意。
这世上有雅士,必然就有俗人。
而这俗人追求的,不外乎荣华富贵,酒肉美姬。
荣华,秦易如今给不了他,酒肉美姬亦不够诱惑,可富贵…
秦易咧嘴一笑,前些日子他在和圣宫中大出风头,太后以及各位娘娘送来的礼物可都是赵国珍宝,足足有几马车。
这些东西,秦易留在身上并没有丝毫用处,可对于那费启仁而言…却是极大的财富以及…敬意。
当然,到时候怎么将话说的漂亮,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知道了,对了,我今日得了一件齐国珍宝,你来看看。”
秦易点头一笑,心中已有了决断,拉着苏言走到堂中案前,指着那铺在桌上的金蚕丝道,“如何?”
“哇!好漂亮的绸子。”
果然,女人的眼光,都是莫名的一致,对于这些外观金灿,美轮美奂的东西,丝毫没有抵抗力。
“这绸子不仅漂亮,还有不俗的韧性。”
秦易淡笑一声,手中长剪猛然戳下,吓得苏言小脸一白,再低头看去,却见那锋利无比的剪刀,竟然未能损害那薄丝分毫。
“哇!太神奇了,九皇子,你从哪得来的?”
“千丝坊买的,打算给你们一人做一件软甲。”
秦易咧嘴一笑。
“我们?”
闻言,苏言小脸一沉,“我们是谁?”
“呃…你看这丝,它又长又多,它…这般珍贵,当然是给你和太后了。”
秦易摇了摇头,伸手弹了弹苏言的额头,“你就这般不待见灵儿么?”
“哼,奴婢怎么敢?”
苏言话音刚落,却见秦易忽然朝她走来,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九…九皇子?”
这么突然,她便感觉到了他的心跳?
“别动。”
秦易轻声一语,手中拿着一根细绳,从苏言后背绕过,直至…胸前。
“好了。”
量完尺寸,秦易转身走到案前,留下苏言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那老太后的尺寸…罢了,到了那个年纪,怕也没什么尺寸了。”
秦易莫名一语,双指并拢,周身剑意弥漫,朝着那金蚕丝轻轻切下。
…
庆阳城。
这里,乃是赵国最北的地方,毗邻海域,东侧与秦国有部分接壤,而以西之地,却是整个下五国最蛮荒的一处寒冷苦地。
传言中,那寒地尽头,原是蛮族诞生之处。
而一年四个季节中,那蛮地中却终年大雪,冰封千里。
可那所谓的蛮族,却不像传说中的那般身高九尺,力大无穷,杀人饮血,将人类当作猎物。
这里,是生活着一群与人族文化迥异的部落,可从外貌上看,他们仅是强壮一些,凶蛮一些的人族而已。
而庆阳城镇守此处,却并非是因为这些人,而是自古以来,天蛮大陆就流传着一个传说。
当蛮族重临,人族必将覆灭。
当然,千百年过去,这守护庆阳的将士倒也未曾见到那食人饮血的蛮族,反倒是一群又一群的亡命之人,或为了躲避朝堂追杀,或为了避开仇家报复,流落到了那苦寒之地,于冰雪之中谋得一处藏身之地。
所以,庆阳的乱,不仅是兵荒马乱,更多的,是匪寇之乱。
“将军,前面就是寒风寨,之前杏人村被屠一案,就是此寨所为,不过…”
漫天风雪中,一位身着黑甲,手持重戟的九尺身影矗立雪中,在其身后,安安静静站着千百人。
而此时,一位模样瘦弱的青年躬身立于他侧,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吕布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山林间隐匿的一座大寨,漆黑的夜色里,那寨中灯火犹如他心底战意,刺目,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