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蔻！”

当亚森和安东尼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赶到第三区综合医院的五楼时，这里已经挤满了各种工作人员。

即便那些倒在地上的遗体都已经被抬走了，但单单只是看到这满满一条走廊的墙上、地上所留下的喷洒状腥红，亚森和安东尼两个人便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可以想象，当蔻蔻一个人最先感到这里时，会是怎样的感受。

原本已经一只脚踏进了中央局总部大楼的亚森和安东尼，在接到蔻蔻的消息之后，便是直接飙车重新回到了第三区。

越过那些正在忙着拍照取证的工作人员的头顶，亚森和安东尼两个人便是看到了独自一人披着一条深灰色毯子，呆坐在走廊另一头的长椅上的蔻蔻。

看到蔻蔻的亚森和安东尼刚想快步往蔻蔻所在的方向走去，结果却是被一名站在一旁墙壁边，盯着他们两人看了一会儿的警备人员给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无关人员禁止入内。”警备人员朝着亚森和安东尼抬起自己的右手，示意二人后退，同时看着两人的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嗯？”

亚森和安东尼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下在走廊上工作着的人都是穿着制服的，而他们两人却是穿着自己的便服，会被当作是无关人员也是没办法。

“哦、我们都是中央局刑事课的。”

亚森说着，抬起自己的手腕，他的工作证便从腕表表盘上投影了出来。

一旁的安东尼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也跟着亚森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

守卫的警备人员微微皱着眉上上下下看了看两人出示的工作证，又对比着看了两个人的两张脸之后，这才收回了自己的右手，示意两人可以过去。

手放下的同时，投影出来的工作证便也跟着消失，亚森和安东尼两个人径直快步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走到了依旧呆呆地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的蔻蔻。

但蔻蔻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到来似的，依旧低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亚森和安东尼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亚森这才率先轻轻地开口。

“......蔻蔻？你没事吧？”

亚森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蹲下身来，右手轻轻地搭上蔻蔻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好冷。

当亚森的右手触碰到蔻蔻手背的一瞬间，一阵刺骨的冰凉感便是传递到了亚森右手上。

“......亚森？”

蔻蔻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缓缓抬头看向蹲在自己跟前、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的亚森，接着，便也看到了站在亚森身后的安东尼。

“你们来了啊......”

蔻蔻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两人缓缓道。

“嗯。”

亚森点点头，当他的双眼笔直地看向蔻蔻的眼瞳时，却是看不清本该倒映在蔻蔻眼底的自己。

亚森微微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之后，终究还是沙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艾尔芬呢。”

一从亚森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蔻蔻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拽在了手里一般疼痛，想要放声哭泣，却是连一滴眼泪都未曾从她眼眶中滑落。

蔻蔻没有吭声，只是稍稍侧头，看向自己右手边那一间门被虚掩着的小房间。

亚森顺着蔻蔻的视线看去，扭过头和安东尼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便沉默地起身，和安东尼两个人一起朝着那间小房间走去。

亚森率先走到门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这才缓缓用指尖推开了房门，一步步走了进去。

安东尼则是煞白着一张脸，跟在亚森的身后。

狭小的小房间内，只是简简单单地放着一张担架床，担架床上躺着一个全身都被白布遮住了的人，隐约可以看见床侧的不锈钢架子上，还沾着一些干涸的血迹。

亚森看着面部被白布遮住的这个躺在担架床上的人，这人的胸前已经没有了丝毫起伏，他咬了咬牙，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向那白布的一角。

而这时，亚森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竟然在颤抖着。

站在亚森身侧的安东尼悄悄看了眼亚森，这才发现亚森已经和自己一样，脸色早已煞白，嘴唇也是没有了丝毫血色。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会露出这样脸色的亚森。

当亚森轻轻掀开白布，和安东尼一同看到白布之下，这个安安静静躺在这里、不会再对他们开口说出一句话的人，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艾尔芬时，两个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混蛋......”

安东尼不由得从艾尔芬的脸上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咬了咬牙，喉咙深处所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隐约的哭腔。

亚森没有吭声，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躺在担架床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的艾尔芬的那张脸，一道道十分细窄的伤口密密麻麻地布在他的脸上，就像是被无数张锋利的纸片深深地割过一般。

就这么静静地看了有一分钟长的时间，亚森才不得不承认，艾尔芬是真的死去了，而且还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人残忍杀害。

到底是谁......

亚森使劲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瞪着头顶那白得有些泛黄的天花板，仿佛只有这样做，才不至于会让眼泪从自己的眼角滴落。

如果让艾尔芬看到自己这幅悲惨的哭相，绝对会被嘲笑的吧......

小房间门外，蔻蔻双手死扣着一般，紧紧地拽着披在自己身上的这条毯子，被她抓住的地方几乎都快被她扣出两个洞来。

没有哭泣，甚至连一声道别都没有说出口，蔻蔻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透过亚森和安东尼两人之间的空隙，看着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的艾尔芬，同时，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情感正在蔻蔻的内心深处扎根发芽、疯狂生长。

亚森轻轻将白布重新盖回到了艾尔芬的脸上，和安东尼一同，回过身来看向站在门口的蔻蔻。

没有任何事先沟通，亚森和安东尼两人的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不抓出杀害艾尔芬的凶手，他们誓不罢休。

蔻蔻微微抬眸，看着亚森和安东尼两个人，无需言语，蔻蔻便已经明白了两人心中所想。

“我想，我或许大概知道是谁害死了艾尔芬。”蔻蔻看向两人，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缓缓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