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阳光稍显明媚，天空中的云彩低垂。空气湿润，微风吹拂。

从各处赶来的学生教师越来越多，甚至有非本校人员也听闻消息，专程跑来看热闹。

人多口杂，观众席吵闹不已，比主席台的音响声音还要大。

校长拍打着麦克风，维持会场秩序。

“大家安静，安静。”

足足喊了一分钟，整个操场缓缓归于平静。尽管还有微弱的噪杂声，但已经不影响辩论的正常进行。

校长继续作为主持人介绍道：“今天要进行辩论的两位，大家应该都认识。一个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另一个是最近在网络上十分有名的示范班班主任，莫老师。”

“辩论的主题呢，是关于莫老师的‘快乐教育’和教导主任的‘应试教育’。”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我知道也相信，大家肯定会偏向自己喜欢的，或是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在这里我也可以告诉各位，这场辩论并不会影响任何事情。就仅仅是一场辩论而已，所以需要投票的时候请大家理智的做出选择。”

观众席议论纷纷，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教导主任和莫知也站到了主席台上。校长看着他们俩，捂住麦克风轻声问道：“你们谁先来？”

莫知轻轻后退一步，一伸手请教导主任先开始。

尽管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是内心里其实一直在打鼓。在演讲这件事情上，他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示范班的老师学生都知道，他的演讲水平一言难尽。演讲态度可以用‘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来形容。

相较起来，在辩论方面他颇有心得，可……

这场辩论的对手是教导主任。观众是全校师生。

辩论是一种技术性、脑力型运动。辩论无关道理、无关实际，只关乎技术。大多数时候，辩论就是使用‘偷换概念’‘以偏概全’各种逻辑谬误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但是很明显，这场辩论无法使用这种技巧。就像莫知所说的——公道自在人心。

这一场辩论，得拿出真材实料。

这是一场硬仗！

而且教导主任的准备明显比他更全面。因此莫知更需要时间来打好腹稿，要看教导主任从哪里出招，他才能做出应对。

教导主任也不客气，他走上前，站在主席台前，看着座无虚席的观众席。

观众以学生居多，因此他具有天然的劣势，哪怕是极为优秀的学生，也难以理解他的苦心。

一眼看过去，在最前排还坐着许多老教师。校领导中除了少数几个忙碌或出差，大多数也都坐在了最前排。

校领导们也在探听着：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嗨，八成又是陈不离挑拨离间。”

“教导主任也是，这么大年纪了，和一个年轻人计较什么。”

“就怕他还争论不过年轻人，那就难办了。”

校领导们聚坐在一起，另一边示范班的学生们也坐在一块儿。韩熙拿着摄像机对准主席台，生怕错过一个精彩镜头。

其他学生大多数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就连平时“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朗豪，此时都一副感兴趣的模样等待着。

轻轻拍打两下麦克风，发出沉闷的声音。

教导主任缓缓开口了：“同学们，同事们。我参加教育事业已经三十七年了。我带过形形色色的学生，也见过各式各样的老师。不同的教学方法五花八门，教学理念不同者举不胜举。”

“但唯独，我对莫老师的教学方式有意见。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莫老师他的教学方法，已经不只是影响了他们班。还影响到了全校，乃至全国的学生。”

听到教导主任如此上纲上线，直接将话题从示范班扩展到全国，学生们一个个都打起了万分精神，想听听究竟何来此说。

教导主任说道：“同学们，想想吧。当你们在教室里捧卷苦读的时候，其他学生在外面肆意玩耍，嘻嘻哈哈。那么你们手里的书，还能读得下去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自喻，教导主任只需要用视线扫过观众席，他相信学生们都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转过头问莫知：“莫老师，你考虑过你的行为会对其他学生产生的影响吗？”

莫知有一万种理由可以用来辩驳，因为这句话就是无理取闹。学生无法专心学习，怪别人影响了他。这和家长做不好家庭教育，怪网络游戏、网瘾有什么区别？

但莫知不能辩驳，因为这就是一种道德绑架。如果莫知辩驳了，他就站在了广大学生们的对立面。

教导主任也没打算等莫知回答，继续着他的演讲。

“我知道有学生会对此发出疑问。能来到青川附高，那么你们的疑问不会是我们为什么要好好学习。而是快乐教育难道不对吗？”

“于个人而言，它也许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对于国家、学校、老师来说，它的存在本身就不对！”

“宽松式的教育，对老师来说，代表着学生的成绩下降。对于学校来说，代表升学率的下降。”

“对于国家来说，就是耽误了一代人！”

“你们不要觉得这是危言耸听，此事已经有前车之鉴！CCCP，HK、RB以及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大多数都搞过教育减负、宽松教育！结果呢？”

“RB的宽松世代，走出社会后求职困难，被整个社会批评。而等到需要他们担大任的时候呢？06年，RB参加“教育界的世界杯”PISA，科学研究能力从世界第二直接跌到世界第六。”

“对比我国，09年东海市代表大陆参加PISA，三项比赛全部夺取第一名！”

“这些无不证明了，我国的应试教育模式，要比宽松教育更加优秀！”

说到这里，在教师们的带领下，掌声如巨浪滔天，此起彼伏。

教导主任的演讲感情饱满，例证丰富令人信服。

莫知心道：如果是听众，那么听起来确实很好。值得鼓掌欢呼。

但是作为辩论的反方，莫知很快就能发现这番发言中的问题。

第一，教导主任把他的教育方式和宽松教育画了等号，但其实并非如此。

第二，PISA的世界排行中，华国大陆只有09、12、18、19年四年拿过第一。无法证明华国的应试教育比国外的教育优秀。

他紧盯着教导主任，看他给不给自己反驳的机会。

教导主任这一场辩论并没有打算耍心眼，因此他一摆手，请莫知有话就说。

莫知便挑了一个符合这场辩论的话题问道：“教导主任，快乐教育并不等同于宽松教育，我的教育方法也并不等同于快乐教育。你刚才的话未免有失偏颇。”

教导主任不留情面的当即打断：“莫老师，我这番话并不是在证明你的教育方式不行。因为在我看来，你的教育方法根本毫无逻辑、经验，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像莫知这样不易发怒的人，听了这话愠怒也不禁爬上了额头。

这个倚老卖老的，真的气死人。

好，既然如此，你看我待会儿要不要给你留一点情面！

教导主任可不在乎莫知怎么想，现在是他的回合，他继续着他的演讲。

“为什么我要让全校学生都来听这场演讲？因为此事和你们息息相关！”

“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如今吃得苦，埋头学习究竟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