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身处地站在人鱼的角度想想，顾亦觉得自己好歹比人鱼要幸运。

虽然自己天生残疾，被徐娘逼着天天绣花，但好歹除了绣花之外，不会有任何牺牲。

徐娘做的菜，顶顶的好吃。

他想到吃什么，徐娘就会做什么给他吃。

记得当年他偷偷钻狗洞，去到一家女将军家中，和狗三偷吃女将军生辰宴扔掉的剩菜。

回来不小心说漏嘴，将剩菜的品相，味道形容给徐娘看，徐娘竟在沉默之后，隔天便去了女将军家中。

当时他以为徐娘去女将军家中是为了赔罪。

甚至暗地里骂徐娘是被驴踢了脑袋。

他和狗三是翻狗洞进去的，并且偷吃之后，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行径。

徐娘根本不用道歉。

但令他惊讶的是，徐娘不仅道歉了，甚至为了弥补他钻狗洞进去偷吃的过错，徐娘决定留在女将军府上帮厨。

这一帮厨便是半年之久。

徐娘早出晚归，顾亦想来，那段时间应该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因此，徐娘就没有更多的精力来管他。

绣花可以偷懒。

修炼也可以偷懒。

可以经常和小乞丐狗三一起掏鸟蛋，捉蛐蛐，甚至一起去河里洗澡。

不过即便是这样，狗三也从来不曾发现过，他其实是残疾。

现在他绑在胸前的是两颗血李，比较大的两颗血李，然而小的时候，因为大伙身体都还没有发生变化。

所以就算是平坦无奇，也没有关系。

而身下也并不明显。

想到狗三，顾亦突然有些怀念曾经和自己一起做过许多荒唐事的小乞丐。

见顾亦不说话，香雪儿凑到顾亦跟前。

淡蓝色的月光倾洒在香雪儿水盈盈的铜铃大眼中，一双眼睛就像是盛着星辰的宝石。

香雪儿萌哒哒地眨巴着眼，奶声奶气。

香雪儿：“小相公，你在想什么。”

沉浸回忆中，看到眼前的女童和当年的狗三差不多大。

顾亦沉不住唤道：“狗三……”

香雪儿一怔。

香雪儿：“狗三是谁？”

狗三的声音和香雪儿不同。

即便同样是女童，但香雪儿的声音是萌萌的，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刚出生不久的小兔子，忍不住想要为她抵挡风雨，呵护在怀中。

狗三不一样。

狗三乃是一弃婴，还好狗三并非是有残缺的弃婴。

据当时捡到狗三的老乞丐说，因为那天是女儿国的缚魂节。

但凡在缚魂节当天出生的婴儿，会被视作不详。

而狗三便是在那天出生的。

担心会给家中带来啊灾难，所以狗三被扔了，成为了弃婴。

等到老乞丐老去，狗三为了养活自己，养活老乞丐，她必须拿出恶狼般的拼劲儿，与其他乞丐抢食物。

甚至……

甚至冒险拉他一起钻狗洞，去女将军家里偷食物。

香雪儿见顾亦没有回答她的话，再一次陷入回忆之中。

香雪儿猜测问道：“小相公，狗三是你的宠物吗？”

顾亦：“宠物？”

顾亦诧然抬起头看向香雪儿。

顾亦支吾：“呃……我是她的宠物还差不多。”

顾亦说话的声音支吾不清，香雪儿并没有听清楚，疑惑地眨了眨眼。

浑身依旧痛着，顾亦躺在地上，望着香雪儿粉嫩的脸，微微摇头。

顾亦：“没什么。”

顾亦顿了顿又问：“香雪儿，她们什么时候会醒来。”

前一刻，还如同无害小兔子般，萌哒哒的香雪儿，这一刻香雪儿目光一沉，一双铜铃大眼变得冷森，释放出杀意。香雪儿看上去哪里还有半点无害的模样，她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被厉鬼附身。

不仅是脸上的表情，浑身的气质，就连语气也又了变化，不再是奶声奶气。

香雪儿声音变得低沉。

香雪儿：“伤害小相公的人，都得死。”

不知是因为香雪儿气质的变化，还是因为香雪儿说出的话。

顾亦一怔。

顾亦：“你要杀了她们？”

香雪儿：“是。如果不是他们，小相公就不会受伤。他们，该死。”

顾亦望着香雪儿凑到自己跟前，变得冷森的脸，陷入沉默之中。

香雪儿说得没错。

刚才这两人想要弄死自己，如果不是香雪儿救他的话，他会死。

如果……

不是他死，就是对方亡的话，他肯定会选对方死。

但是现在……

顾亦默了默：“雪儿啊，我还没有杀过人。”

香雪儿想也不想，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冷森与果决。

香雪儿：“不用小相公动手。我来。”

顾亦：“……”

虽然香雪儿是人鱼皇，但现在却是一六岁大的女童。

顾亦不敢想象，一个萌哒哒的女童杀人的模样。

顾亦：“雪儿，要不……放她们一条生路。”

听到顾亦说要放了音笙音箫，香雪儿不由诧然。

香雪儿：“小相公，你要放了他们？他们可是黑鸦国的人，刚才他们可是要杀你的！若不是他们，小相公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如今还躺在这里动弹不得。小相公若是怕脏了你的手，也不愿我杀他们的话，我可以以歌声召来七尾火兽。让七尾火兽吃了他们。”

顾亦：“七尾火兽？那是什么？”

顾亦从未听过七尾火兽，也没有见过七尾火兽。

香雪儿一怔后，解释道：“七尾火兽乃是这牛背山的护山兽。因为小相公的……”吻，她恢复了不少灵力，方才她使用人鱼之魅的时候，这牛背山的七尾火兽已经感知到她的存在，现在她只要用普通的歌声就能召来七尾火兽。

香雪儿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顾亦忍不住问：“因为什么？”

香雪儿摇了摇小脑袋，粉嫩的脸颊再次变得红润。

香雪儿：“没、没什么。”

香雪儿眨了眨眼：“小相公想不想看看七尾火兽？”

他虽没有听说过七尾火兽，但却听徐娘说过，女儿国有五大兽山，狐耳山，牛背山，羊面山，猴尾山，鼠齿山，每座兽山都对应着金木水火土的灵兽。

没想到牛背山竟然是火兽。

他逃离徐娘的魔掌，便是想要四处走走看看。

想要看七尾火兽，顾亦却又迟疑道：“雪儿，你确定它不会伤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