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雨一直下,又增添了玉竹峰几分凉意。
叶旭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金九慢慢走近的身影,心底越发的冷静。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冷静。
云念安依旧一副淡然模样,先前那番短暂的交手,也让她对金九的实力有了一个简单的认知。
这所谓的机关人,似乎一开始便是借助纯力量在战斗,对真气即便有所运用,手法也是粗糙的很。
应该只是一个残次品。
毕竟完成品太过珍贵,倾尽宣国之力,也最多只能造出一具,随便放在这山野之中,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甚至拿来做宣国的镇国之器,也不为过。
“尽量避免近战的可能。”
话音未了,叶旭便率先冲了上去,直接选择硬碰硬,“我拖住它,你自己小心些。”
云念安暗暗恼怒,却没有反驳,或许这是最好的方法。
两个人都选择远战,以金九的速度怕是很快就能让其中一人陷入被动,还不如一开始选择近战。
刀光肆虐,叶旭的出手显得毫无章法可言,却刀刀命中金九。
虽难以造成显著的伤害,但也让其行动有了些许停顿。
不远处的云念安,素手一招,身上彩带飞舞,萦绕在她的身畔,再一指,彩带应势而去。
如一条条灵蛇,灵活而迅捷,瞬间就将金九缠绕住,限制了他的行动。
寒光乍现,一把漆黑的匕首突然从暗处袭来,没人发现,或者意识到于生是何时出现在那的。
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那把匕首直接刺透了叶旭的左肩,血液如涓涓细流缓缓流出。
于生一脸冷笑,眼中冰冷异常,“白痴,你难道忘了我的存在吗?”
回应他的只有刀气。
果决,杀伐。
那一刀仿佛特别为他准备的,出刀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到底谁是白痴。”
平静的声音刚落入耳中,于生神色剧变,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少了一支。
对方竟一直在等他?
容不得他思考,甚至连疼痛感在此刻都微乎其微,他惊恐地发现,又有一刀袭来。
只有躲了,而且躲得远远的。
他赖以生存的手臂刚刚断了,已经没有进攻的手段,连武器都在叶旭的右肩,来不及取回。
叶旭无喜无悲道:“你走不掉。”
那一刀如影随形,任凭于生如何去躲,都无法躲开。
不染尽仇敌血,这一刀不会停。
刀气下的杀意更无需隐藏。
这人今日必须死。
嘭的一声。
上天似乎不允许于生死亡,金九在这关键时刻挣脱了束缚,直取近前的叶旭。
于生逃过了一劫,也失了再战之意,捂着断臂处,慌忙逃入林中。
瞧着那刹那而至的指力,叶旭避无可避。
袭杀于生的那一刀,此刻即便收回去抵挡,也只能与金九换个以命搏命的局面。
可金九若是个正常人,这一换尚且值得,但对方偏偏是个机关人,这一换便成了未知之数。
也许运气好,刚巧打中对方的薄弱之处呢。
一条彩带瞬息而至,几乎在金九崩开的一刻,就临近了。
云念安随着彩带踏步而来,掌心白洁如玉,以掌带刀直直刺向金九。
噗。
一指断空,破了叶旭体表的真气护罩,刺入血肉之中,力道蛮横,幸亏指力上没有太多真气残留。
不然定会粗暴地破坏叶旭体内的经脉。
几乎同时,刀光斩下了鬼面具,露出了一张僵硬而惨白的脸,密布的裂痕包裹着一条细长的裂缝。
金九咽喉处,一张洁白玉手轻轻一拍,只听“咔嚓”一声,金九那张惨白的头颅应声落下。
“终于解决了,”叶旭心有余悸地看着身上的两处伤口,皆是血流不止,离心脏的位置也不是很远。
若是再近几寸,他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咔嚓。
忽然又是一声,如同一道惊雷,让原本众人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明明已经失去了头颅,可金九依然在动,体表外,一道道符文似一条条碧绿的小蛇疯狂游走。
头颅缺失处,一道朦胧的虚影缓缓浮现。
鬼面具,冰冷瞳孔。
一切都在慢慢清晰。
“他被激活了,”远远瞧着这一幕的铁柱大呼道,“赶紧逃,这东西一旦被激活,实力会激增,四阶难匹敌。”
这种机关术产物,近乎同阶无敌,之前铁柱还在奇怪金九实力,与铸铁秘典中的记载有些不符,现在一切都了然了。
不是秘典错了,而是省去了一些细枝末节,或者是他才得到秘典,还没完全看完。
咒术化作一团火焰,将金九团团围住,灼烧中,隐隐有一些汁液流出,带着强烈的腐蚀性。
那是金九身上的杂质。
叶旭拉着云念安转身就跑,根本不敢在此地多逗留,这玩意蜕变的时间有多长,谁也说不清。
而周遭的火焰,也打消了他们继续出手的准备,连那么坚硬的表壳都能烧熔,他们手头的武器怕是还没有碰到金九,就要化作一堆废品。
火焰中,那对冰冷的眼眸牢牢锁定叶旭的背影,本来毫无感情的瞳孔,多了一个红点,一闪一闪,吻合心跳的频率。
铁柱朝着叶旭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一闪而没,“你们先去约定的地点,我晚些到。”
翻手又一招,玉竹峰匪类手中的武器皆是掉头一转,在他们主人愣神的功夫,取走了他们的性命。
铸铁秘典上的术法或许很难对付四阶之上的高手,可对付这些未入四阶的人,却易如反掌。
“族长,你要去帮他,”玉竹村中一个年老者说道,他拉住准备离开的铁柱。
铁柱眼神郑重,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我虽继承了阿爹的遗志,可也不想重蹈他的覆辙,而二叔手段或许偏激了些,可终归是想打破村子的命运。他们俩的路,我不会选,我要走自己的路,在祖训允许的范围。”
“所以你选择了那个人,”老人幽幽一叹,“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
外人与铸铁氏扯上关系,还没一个能善终的,而铁柱选择的那人,老人不好去评判,他只能相信铁柱的选择。
一如当年相信铁柱阿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