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妮娜·维克斯”说话的时候语调带着戏谑,脸上挂着妖艳的笑容,受那目空一切的傲慢氛围所吸引,让身为旁人的莱德无法移开目光。
只看氛围就足以明白,其为本应傲慢、亦为藐视凡间之存在。
房间中的一切事物都失去了重力这一属性,瓦砾和木屑悬浮在空。血红色粘稠物质把空间内悬浮的物质都连接起来,粗略一看就跟血管内部的显微放大图一样。
眼前的空间已为魔界,少女仅仅是站立在原地,无穷无尽的诅咒就以肉眼可视的程度往外溢出。顷刻,从那破败墙壁中所看到的街景便镀上一层血红色的膜。
闭嘴!不要说,我不想知道!千万不要说出那个名字!莱德想要大喊打断对方的说话,然而仅仅是被注视着自己就全身动弹不得,身体有内侧某种疯狂的念头诞生并且开始蚕食着自己的意志。
倘若意识稍有松懈自己就会随着疯狂起舞,被这股巨大的洪流所湮灭。他知道自己此时再听到那个名字的话,肯定会再也无法自制,陷入疯狂。
在绝对的格位差距面前,凡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卷缩在地,低下头,闭上眼睛,掩住耳朵。被恐惧,绝望和无力感所折服。
“呵呵。”察觉到莱德视线里的恳求,“妮娜”露出嘲弄的笑容,听从凡人的请求——怎么可能。但她只是舔了舔嘴唇没再说下去,心血来潮,随意而为,这就是原因。
往前行走数步来到血之魔女攸莉儿的尸体面前。
“妮娜”伸出白皙的右手,以拇指指甲轻轻划破食指指尖,滴下了一滴血。血液在滴落的过程中吸收了光芒,而这份光芒则是在滴落魔女攸莉儿身上的时候被反哺出来,在她的全身游走,化为生命。
局部的时间就好像被强行逆转一样,血液回流,飞散的部位重新聚合。
“起来,作为取悦我的奖赏,赋予你……”妮娜以冰冷的声音说道:“在现世继续取悦我的资格。”
刚复活的血之魔女攸莉儿匍匐在地,她看起来十分激动,不停亲吻着“妮娜”脚边的泥土。
“谨遵祢的旨意,吾等之主。”
吾主……血之魔女攸莉儿如此称呼“妮娜”的,完全足以证明其身份。
莱德的猜测没错,附在“妮娜”身上的正是被称为原初魔女的灾厄魔神图莉丝。其为献祭与苦痛,欢愉与堕落的神祗。
并没有被说出尊名的“妮娜”就连看都不看一眼在脚边跪着的魔女,随手打了一个响指,接着高大的王座就在身后耸立起来。
组成王座的物质表面形似沸腾,发散着暗红色带刺的幽光。“妮娜”以优雅的姿势坐在王座上,冰冷的金色瞳孔正快速地遍历着这个城市。
祂的目光深邃,看似思考。
莱德被看不见的重压给压在原地。不管他是否愿意,那股重压有着几乎能粉碎双腿的力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阴暗面被某种力量给割裂开来,不停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妄图让自己堕落。
他在内心思考的问题是:六大正神明明已经封绝了星空,为什么这种最高位存在还能够得以入侵现界?若是如此轻易就被打破封绝的话,这个世界早就是一地怪物了。
啊!正当此时莱德突然想起,自己“复活”的时候那个烬王的副官是怎么帮助自己的。那被释放出来的无数灵魂,其实用来是扩开世界障壁的工具,借暂时产生的通道得以侵入这个世界。
因此在眼前的存在仅仅是一丝意识,部分的精神以及有限的力量,而并非真正魔神本体。
没错,尽管现在的情况不妙,但也说明自己其实还有机会。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真正的神灵,仅仅是其一部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部分到底有多少。
莱德和这个世界从小接受神学教育的居民不同,什么神灵与凡人的狗屁道理,对无神论者而言不过是在能力存在多寡的个体罢了。
哪怕对方被冠上神灵的称号,实力差距再大也构不成自己卷缩成一团,等待对方随意鱼肉自己的道理。在他内心挤压已久的感情还有愤怒,自己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事态卷入了无数次,当然地自己享有表达愤怒的自由。
若要反抗的话就需要武器,枪里面早就没子弹了,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作为武器………莱德以视线的余光快速地扫视着室内环境寻找适合的武器,这时他看到飘近自己的一块玻璃碎片。
依附在妮娜身上原初魔女图莉丝突然把视线从远方收了回来,看向被祂施以威压跪倒在地的男人:
“有趣……,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堕落吗?”
嘴角露出愉悦的笑容,原初魔女图莉丝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快来看呐。”
“这个家伙,正兴致勃勃地图谋杀死我呢!”
…………
火灾在街道上蔓延。
但,这火焰并非自远处烧过来的。
一名头戴宽边矮帽,经营着钟表店的老年男人正在自己的店里以悠闲姿势抽着长管烟枪。此时夜已深,不过他的家就是店铺后面的阁楼,所以在睡觉之前的时光他一直都是如此悠然渡过。
突然一连串长鸣的警钟惊扰了他,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也是如此,把他吓得惊慌失措。不过当时经过一番询问后才发现是好几条街道之外的地方发生火灾,发生火灾的地方和这里不但相差甚远,而当下这条街道甚至都不在风险区域里面。
“又来了……,总觉得今夜注定是不太平静啊。”
他又抽了一口烟,头枕在软垫上,把红色封皮的厚重书本打开,打算当作听不到这扰人的噪音。
突然他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窗外传来人群的嘈杂声音。察觉到不太对劲的他连忙从有着靠背的长椅上下来,穿着拖鞋走出店门一看究竟。
脚步有些颤巍地走到街上的老人看到了,无数的人正扎堆走上街头。
眼前的景象就好像在举行什么节日祭典一样,居民们在街头上,高呼、狂欢、斗殴。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街道到处都被点燃,人群还毫不在乎地在着火的街头上跳舞,根本莫名其妙的。
一名年轻人举着火把来到老人的钟表店面前试图点燃店铺,老人认得他,是对面鞋店老板的儿子。突然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于是老人毫不犹豫地饱以老拳把年轻人击倒在地,接着从挂着修理工具的腰间抽出了一把不大但非常尖锐的螺丝刀,对准年轻人的眼球就这样扎下去。
“去死!!!”
他如此大喊。
同时,满脸的笑容,和周边的人群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