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的小婴儿闭上眼睛,脸上漏出纯真的笑容笑容,在女仆的怀中缓缓睡去。
此后的几日,许延寿基本没人管没人问,只是每日饭食不缺,但外面也没什么消息传进来。
许夫人一直念叨着:“也不知郎君如何,二叔有没有受到牵连。”
许延寿心中也是不安,但说句不好听的,此时虽然他只有六七岁,但毕竟还是个男子,他崩了天都要塌了,因此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许夫人道:“嫂嫂放心,此前家仆,家中已经将契书发还,必定会平安无事的。”
过了两三天,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进入监狱之中,此时曾皇孙还在许夫人家中的女仆的怀中吃奶。
一直看守这个郡邸狱的狱卒指着那怀中吃奶的婴儿说道:“丙右监,吃奶的那就是曾皇孙。”
丙右监?
许延寿一听,心中一动,想着:“难不成这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的丙吉?”
但许延寿却没有上前搭话。
这个被人称呼为丙右监的官员看着襁褓中吃奶的婴儿,不禁同情的说道:“曾皇孙不足一岁,父母、祖父皆遭祸,其自身也身陷囹圄。可怜皇帝血脉,本应尊贵非凡,却落得如此境地。汝等需找人好好奉养,切勿怠慢。”
狱卒赶紧行礼,道:“诺!”
就在此时,那给曾皇孙喂奶的女仆看婴儿满头是汗,忍不住擦了一下,忽然惊慌起来说道:“不好,孩子额头为何这么烫?”
这丙右监一听,赶紧将婴儿接了过来,将手覆盖在其额头之上,接着脸色大变赶紧对身边狱卒喊道:“快叫医匠!”
狱卒一听,赶紧小跑了出去。
没多久,一个身背盒子的男子来到了郡邸狱之中,丙右监将襁褓给了这男子说道:“医匠快给曾皇孙看一下?”
这男子赶紧将孩子接了过来,摸了一下脑门,翻看了一下孩子的眼皮,又看了一下孩子的舌苔,说道:“发烧、苔白、有汗。此乃外感风寒,发热恶风之状况。可服桂枝汤,解肌发表、散外感风寒之邪。”
“请匠公速速写下药方,我这就遣人抓药。”丙右监说道。
此时一个狱卒已经将笔墨和竹简备好递给了这名医匠。
医匠拿起毛笔开始书写起来:“桂枝二钱五分,芍药二钱五分炙甘草一钱一分,生姜二钱五分,大枣12擘。”
写完之后,医匠将竹简递给一旁等待的狱卒,说道:“此药一碗熬成少半碗喂服便可。”
狱卒赶紧去抓药熬药,没多久,药熬好了,赶紧端了过来,给襁褓中的婴儿喂下。
等药入口之后,没多久,婴儿发烧状况退去,缓缓睡下,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丙右监才注意到许延寿等人,他先是对那名此前给孩子喂奶的女仆道谢,接着才问道:“你们也参与了太子造反?”
许延寿直接开口说道:“家中只有女子、孩童,如何参与?我等俱是被冤枉的!”
丙右监一听皱眉,先是诧异许延寿的年龄,但也并未多关注,接着对身边的狱卒说道:“拿他们的案卷来。”
狱卒拱手退去,没多久,将许家案卷拿来,翻阅起来。
等翻阅完毕,丙右监皱眉说道:“没想到竟然是陛下侍从的家眷,此事你家奴仆已经供认了,证据确凿,何以喊冤?”
许延寿当即回答:“他早已不是我家奴仆,我家早已经将契书发还给他本人了。”
“哦?”丙右监一听,疑惑的看向了旁边的狱卒。
那狱卒拱手开口说道:“此事尚未审理,尚不知他说的真假。”
丙吉一听,看了看那女仆怀中抱着的婴儿,叹息一声说道:“在其位。谋其职。此事尽快查明吧,莫让无辜受牵连。”
“是。”狱卒拱手称是。
那丙右监这才看向许延寿,赞叹说道:“小小年纪,便言语如此条理,可谓不凡,放心,若真如你所说,必会还你清白。”
许延寿赶紧躬身行礼道:“谢丙右监。”
丙右监没再多说什么,嘱咐了一句:“曾皇孙受此难,诸位切要小心照料,我会时常来探看,莫要怠慢。”
“诺!”众人躬身应道。
说完,丙右监准备离开。
此事那抱着孩子进来的女子却跪地喊道:“丙右监,曾皇孙尚未取名,请丙右监给曾皇孙起个名字吧。”
丙右监停住脚步,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叹息一声说道:“曾皇孙名号本不该由我来定,今曾皇孙落难,我就斗胆僭越了。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丙右监沉吟片刻,叹息一声说道:”曾皇孙年幼便陷于囹圄,疾病又刚刚退去,望曾皇孙能无病无灾长大成人,就叫病已吧。”
“病已。”那女子重复了一下,接着跪拜道,“谢丙右监。”
丙右监微微点头,这才离去。
许延寿心中吐槽:“原来汉宣帝的名字定的这么随意。”
待丙右监离开,许延寿这才对看守他们的狱卒问道:“刚刚走的那丙右监,是不是廷尉右监丙吉?”
那狱卒眼睛一翻说道:“不然呢。”
许延寿看了看酣睡的刘病已,又想了想刚刚离去的丙吉,心中默默想着:“若是历史不发生改变,这些人在未来都是大粗腿。问题是成长为大粗腿还得等十几年的时间,还得有得等啊!”
这一次丙吉前来,带来的影响特别明显,几个人在监狱的待遇直线上升了:换了更干净的监舍、吃食上更好了、狱卒对待他们也更加的和颜悦色了。
又过了两三日,狱卒将监舍的门打开,将许氏一门众人带入到了大堂之上,显然是要审理许氏是否参与了太子造反一事。
只见这大堂正中丙吉身着刨服、头戴长冠跪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大堂正座两旁斜放着两张桌子,两官员跪坐在桌子后面,两排公府牙门身着兵甲整齐站在大堂两侧。
此时已经两人有人跪立在大堂正中了。
许夫人看到其中一个跪立在大堂正中的人,情不自禁哭喊起来:“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