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寿眯着眼看了一眼几人,垂下眼眉,心里默默吐槽:“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话里有话。”
霍光面色如常,直接开口说道:“诸位,人都到齐了,现在开始吧。”
这时候金日磾开口道:“诸位,前往燕王的使者已经回来了,陛下继位之后,赐给各国诸侯王的王玺以及诏宣先皇丧事及陛下登基之事,其他诸侯王都没问题。只有使者到了燕国之后,燕王刘旦心有不甘。说什么感觉诏书上陛下的玉玺印章要比汉武帝在位的时候少一些,说什么也不肯哭丧。
这还不算什么,当着燕国诸位大臣的面,燕王就直接将这件事说出来,说什么这次玉玺的印章规格比之前小,恐怕是长安发生了什么变故。”
霍光听此,气的脸色发青,一拍座椅的把手,气愤的说道:“岂有此理!我等蒙陛下之恩,代为摄政,先帝尚未去世,此乃先帝亲定,重臣皆在,他岂敢污蔑我等!”
上官桀也眯着眼道:“燕王恐是心有不甘啊。”
桑弘羊也沉吟了一下:“此事朝中众臣皆知,吾等倒也不惧燕王流言。”
田千秋继续和闷葫芦似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金日磾却继续开口:“除此之外,我等在燕王府上留下的内线也传来消息。”
“哦?”霍光问道,“何事?”
金日磾开口道:“消息说,先帝驾崩之前,将太子之位传给陛下,后来先帝驾崩,陛下灵前继位,燕王将家中装饰砸了不少不说,而且还说什么,这皇位本来是我的,先帝偏心之类的混账话。
另外,还有件事与瑞侯有关。”
说着金日磾看向了许延寿。
许延寿皱眉,指了一下自己疑问道:“和我?”
“没错。”金日磾点点头,“此前瑞侯大兄许广汉被陷害之后,一直未曾抓到幕后黑手。
我等布置在燕王府中内线传来消息,许广汉坐盗一事乃是陛下未登基之前,燕王使阴谋削弱陛下势力之所为。
不仅如此,大将军,据内线传闻,我等也在燕王算计之中,可惜燕王远在燕国,力有不逮,谋划未成罢了。”
霍光脸色发黑,冷哼一声,却什么话也没说,但是眼中的寒光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许延寿这才算是恍然,到底是谁这么大能量陷害自己大兄之后,却逍遥法外。
也算是明白,今日之事也算相当机密之事,虽然蒙陛下遗诏封了侯,但终究并非权力的核心人员,但为何让自己参与进来。
刘弗陵此前一直没有说话,见场面静下来之后,这才起身躬身对众人行礼道:“大将军、车骑将军、左将军、御史大夫、丞相。父皇将朕托付给诸位,并叮嘱朕继位之后,一切听从诸位意见。朕谨遵父皇遗诏,诸事该如何议定,诸位可自行决定。”
霍光起身,躬身向刘弗陵拜道:“臣等定当效死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田千秋纷纷起身,许延寿见此,也起身,众人异口同声的向刘弗陵一拜,重复了霍光的话:“臣等定当效死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刘弗陵则回礼道:“一切顷听诸位安排。”
霍光颔首,开口向众人问道:“诸位,计将安出?”
上官桀道:“大将军,此事应快到斩乱麻!我认为,应当立即出兵奉讨其大不敬之罪。”
金日磾则是摇头道:“恐有不妥。我大汉以孝治天下,燕王乃先帝子嗣,陛下亲兄弟。
若我等无真凭实据,恐怕为其他诸侯王所诟病。”
桑弘羊点点头:“车骑将军说得对。还得另行考虑。”
田千秋和许延寿仍然没有说话。
霍光却点名道:“瑞侯。先帝在时,常问政于你,不知瑞侯可有何想法?”
许延寿沉吟一下道:“礼记檀弓下:师必有名。,车骑将军说得对,先帝刚刚驾崩,陛下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大动干戈,恐动摇国本。实为不宜。
但诸位可曾听闻郑伯克段于鄢之事?”
说完,许延寿扫了一眼众人。
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田千秋等人一脸恍然,佩服之色流露脸上。
刘弗陵一脸疑问看向了许延寿,霍光面无表情,但依稀可以从眼中看到一丝疑惑。
有霍光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且为陛下说一下。”
许延寿瞄了一眼霍光,心中想着:“史书记载,霍光治经不行。如今一瞧,果然如此!”
接着许延寿对刘弗陵拱手拜道:“陛下。从前春秋之时,郑武公妻子武姜剩下寤生和共叔段。
但寤生不为其母武姜所喜。希望郑武公立共叔段为世子。但嫡长子继承此乃礼之所行,郑武公拒绝了他。
后寤生继位,武姜不断为共叔段谋取好处,从请求为共叔段谋求好食邑,甚至到最后甚至帮扶共叔段造反,里应外合,夺取庄公公位。
但庄公一再妥协,令共叔段骄纵轻视之,但暗地里却加强防备,待共叔段起兵造反之时,庄公雷霆万钧之下,师出有名,一举将共叔段在鄢城击败。
此乃郑伯克段于鄢之事。”
刘弗陵恍然大悟道:“瑞侯此言可是令朕紧密观察燕王,并培养其骄纵之气,待其沉不住气,起兵之日,便是其覆灭之时?”
许延寿起身拜道:“陛下圣明!”
霍光听此,神色之中也透漏着了然,颔首说道:“此计我看可以。诸位觉得怎么样?”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膨胀!我看可以。”桑弘羊首先开口。
上官桀也点点头:“有道理,好一招郑伯克段于鄢!”
金日磾也颔首面带笑意:“难怪陛下常常问政于瑞侯。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霍光见众人没有意见,拍板说道:“就按瑞侯所言进行。”
说完,霍光吩咐众人开始安排起来相关燕王事宜,推测燕王可能膨胀的行为,并提前做好防范。
各司其职,待一切布置完毕,众人这才转身离开准备前去执行。
出了殿,霍光对许延寿道:“瑞侯稍候,我们两个一起走,顺便聊一聊。”
许延寿一听,有些诧异霍光想要聊什么,但还是拱手道:“诺!”
大汉都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