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一听,稍稍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大长秋了。”
许延寿一听张贺松口,也不禁松了一口气笑了一下。
大长秋手下的数个较为重要的职位,许延寿算是搞定两个了。
然而,其余的官职还有不少令许延寿稍微有点头疼。
比如说中宫谒者令、中宫谒者、中宫尚书、中宫私府令、中宫永巷令、中宫黄门冗从仆射、中宫署令、女骑、中宫药长等。
也不是说许延寿抓权不放,而是许延寿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特殊了,出一点点差池,那就是天大的事。
思来想去,许延寿还是决定向汉昭帝要一批信得过的人手为好。
至于董仲晏、张贺。
许延寿已经将他们的升迁的奏疏递了上去,有大将军霍光给一路绿灯,许延寿根本就不用担心。
总之,这段时间许延寿一直在长秋宫中坐镇,生怕出什么问题。
现在董仲晏作为未来的大长秋丞,许延寿不在的时候已经可以代替自己处理一些事务了。
且董仲晏作为一个宦官,还有一个许延寿没有的便利,那就是可以随意出入椒房殿。
一些作为一个正常人,许延寿不能做的事情,董仲晏可以做。
当然,对于董仲晏的底细,许延寿也是彻底摸清楚知晓其清白之后,才定下让其作为自己的副手的。
已经十几日没有回家的许延寿在将准备要做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便准备回家休息一番。
到了家门口,许延寿下了马车。
守住门口的两个门房见到许延寿回来,赶紧向许延寿躬身行礼道:“见过主家。”
接着一个人开了门,另外一个直接进去,向许延寿说道:“我这就向主母汇报主家您来了的事。”
许延寿不急不慢的走着。
快走到正房门口的时候,杨黛君面带惊喜出门相迎道:“夫君,你回来啦。”
许延寿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微微颔首。
杨黛君则对许延寿道:“还没用膳吧。我这就吩咐后厨去做一些。”
说着杨黛君向身边的丫鬟摆了摆手。
丫鬟会意,躬身告退向后厨前去通知后厨的人做些饭菜。
许延寿和杨黛君两人并排向屋中走着,一边走着,许延寿一边问道:“夫人。这十几日不在。家中没什么事情吧。”
杨黛君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事。只是刁德、刘志、贾政道他们几个联袂前来拜访过家中,但并未说什么事情,见你不在,在家喝了些茶水就走了。”
许延寿一听,不禁皱起眉头。
这些人都是主动跟着自己回来的,此前因为许延寿也不知道会安排个什么官位。
他们几个人还是想着跟着许延寿干。
因此许延寿商议给他们几个安排几个官职,他们表示再等一等。
现在许延寿成了大长秋,长秋寺这个部门里面的官位除了大长秋这么个官儿正常人现在还能干干,其他的官职除了用宦官,还是用宦官。
就算他们几个再追随许延寿,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丢掉男人的尊严和象征。
现在这情况还真是有点难办。
看到许延寿皱眉,杨黛君不禁问道:“夫君,怎么了?
可是有何难事?”
许延寿叹息一声说道:“确实。贾政道几人从会稽郡跟着我回了京,寻思继续跟着我在京城干。
可我如今任大长秋,地下的官职全部都是宦官才能担任的。
如何安排他们几个,现在有点难办啊。”
其实并非不好安排他们。
这个时代,养门客的风俗依旧盛行。
卫青、霍去病他们在的时候,府中就有不少的门客。
就连现在霍光、上官桀等他们手底下也有不少门客跟着。
许延寿官职不大,但是养上那么四五个门客,还是没啥问题的。
但是许延寿并不想如此。
所谓的门客,说好听一点叫主客关系,说的更直白一点完全就是主奴关系。
很残酷的一点是,这是由他们的豢养与被豢养地位决定的。
这种依附性决定了门客的工具性。
别说什么“士为知己者死”,不过就是说的好听罢了,所谓“知己“关系不过是一种假相。
后世明朝的大思想家李贽与公安袁氏兄弟的对话一语破的主子解衣推食,不过是诱你为他做奴才而已。
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惺惺作态,不就要他感知遇之恩,为刘氏父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吗
远的不说,春秋战国时期的屈原也早就意识到了主客关系的真谛,在辞赋中将自己比作“美人“。男权时代,女人再美、地位再高,也不过如主人的衣服而已,不想穿了就可以扔到垃圾堆里,哪来什么精神平等可言
许延寿并不想他们作为自己的依附,而是希望他们能够成长为自己未来的政治同盟。
因此,并不想他们成为自己的门客。
思索了一番,许延寿决定还是自己找一找门路,给他们安排些许官职,铺一下路子。
杨黛君看许延寿如此,也为许延寿为难。
不过,许延寿也未思索多久,接着便说道:“政道几人水平够了。
无论在和职位,都能展示出他们的才华。
我倒是不为他们担心。
但起点不一样,对他们影响还是不小的,我尽量给他们几个求取个高起点的官职。”
杨黛君也点了点头。
“主家、主母。饭菜已经做好了。何事用膳?”
许延寿看了一眼杨黛君,开口道:“现在就去吧。”
说着两人结束闲谈,前去吃饭去了。
说做就做,第二日许延寿休沐,并未前去长秋宫。
而是早早个数人写了拜帖,他准备拜访拜访几个人,看看能不能给贾政道几人求取几个好的岗位。
许延寿准备拜访的几个人一个是右将军光禄勋张安世,一个是丞相田千秋。
至于御史大夫桑弘羊,许延寿虽然和他有旧,但这些年,因为霍光的权势地位愈加稳固,渐渐有和上官桀靠拢的趋势。
这种情况之下许延寿怎么可能还再去考虑让他帮忙?
许延寿先是前往了丞相府。
说来许延寿和田千秋两人本该表现的私下不和才对。
当年许延寿故意和田千秋做戏,两个人假装生了嫌隙。
此后许延寿和田千秋便甚少来往,即便来往,也是公事。
这次许延寿前来找田千秋也是迫不得已的。
经过汉武帝轮番打击,此时丞相的地位已经完全没法和汉武帝之前的历代丞相相比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丞相也是三公之首,权力依旧很大。
至少千石以下并不重要的官职,丞相几乎可以一言决之。
想要给跟着自己的这几个人搞一个高起点的岗位,许延寿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找丞相田千秋合适。
当然,名义上许延寿肯定不是前来找田千秋谈自己几个小弟官职的问题,而是用讨论政事的问题来的。
拜帖递上去,田千秋也有些奇怪许延寿为何要见自己。
他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接见许延寿。
许延寿获准接见后,跟在丞相府的管家到了丞相府会客厅之中。
此时丞相田千秋正坐在会客厅的主坐。
许延寿前来,田千秋也没有起身。
许延寿不以为意,还是恭恭敬敬的向田千秋行礼拜道:“许延寿拜见田丞相。”
田千秋咳嗽一声,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大长秋不必多礼。人年龄大了,就老了,不中用了,起不来了。
大长秋,我就不向你回礼了。”
许延寿赶紧说道:“岂敢岂敢。丞相得陛下特许可乘小车进宫殿。岂敢让丞相回礼。”
说来,田千秋也还真是不一般。
年岁不小了一下得到汉武帝的支持,从一个高寝郎一步登天成了丞相。
还从汉武帝后期一直安稳做到汉武帝去世,汉昭帝继位他接着当他的丞相。
甚至年老体衰,走不成路了。
汉昭帝为了留住他继续干活,特许他朝见的时候乘坐小车进入宫殿,还得了个名号“车丞相”,可见是多么的受信任。
现在田千秋这老态龙钟的样子,许延寿可知道,这老头还得当好多年丞相才去世的呢。
一番寒暄之后,田千秋开口问道:“不知大长秋今日前来可有何事?”
许延寿已经想好借口了:“丞相,椒房殿自先帝卫皇后之后便被废弃,现上官皇后已经入驻,陛下以后自然也时常在椒房殿就寝。
我以为应该修缮一番。
并且上官皇后入驻,长秋宫人员、开支、物品均有增长。
我以为应重新分配宫中财务。”
田千秋一听,眯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此事,理应大将军报陛下觉得。”
“丞相,此非大事。便不用惊扰陛下及大将军了吧?”许延寿回话。
田千秋摇摇头道:“宫中之事再小也是大事。陛下和大将军岂能不知。
大长秋此事你还是先知会一下陛下和大将军吧。
待陛下及大将军同意后,此事自然可以。
若陛下及大将军不同意,我自然也不会同意。
大长秋,可还有其他事情?”
许延寿一听,摇了摇头道:“无其他事情了。”
田千秋接着便端起手中的茶水,示意许延寿道:“大长秋,不谈这个了。尝一尝我的茶水。”
端茶送客许延寿岂能不知道,但是许延寿假装不知道一般,将茶水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不禁点着头说道:“丞相的茶水就是甘甜清冽。
既然丞相如此说,那我就去找一下大将军吧。
告辞。”
说着许延寿将茶杯稳稳的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目送许延寿离开田千秋也准备走了。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许延寿喝过的茶水下面压着一个什么东西。
果然,下面有个纸条。
只见纸条上写着:“丞相,贾政道、刁德等皆是我之心腹。希望丞相能分配一些好的职位给此两人。
此外,段彭祖、何忠武二人在会稽也对我多次照顾,考核之事还望麻烦一二。”
看完纸条,田千秋不禁笑骂说道:“这臭小子,前来谈公事是假,给自己人捞职位是真。”
说完,田千秋陷入了沉思。
这事儿,田千秋还真准备帮忙。
现在田千秋老态龙钟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后辈之中争气的倒也有几个。
但是和许延寿一比较,还是差点事儿,或者说差不少事。
以前和许延寿假装有矛盾,那自然是事出有因。
但是以后后辈想要继续在政坛走下去,和许延寿搞好关系在田千秋看来那是极为必要的。
不说其他,就这个,田千秋也准备帮啊。
而且,田千秋还有打算,不仅仅给许延寿的人安排官职帮忙,就连他提出来的政事,田千秋也准备在其影响力范围职位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而至于许延寿,也已经离开丞相府,到了光禄勋张安世这里了。
还是老一套流程,递上拜帖,通报,然后获得通过,许延寿见到了张安世。
张安世见到许延寿,两个人见礼之后,张安世笑着说道:“大长秋,干的不错。我已经知道了,家兄已经成为中宫太仆了。
大长秋放心,长秋宫的守卫,我自当吩咐一番,若有何事,守卫们可根据情况,听从你的命令。”
许延寿一听,惊喜的喊道:“真的?多谢光禄勋!光禄勋,若以后情况有所变动,我定当支持张太仆接替我之职位。”
这话说的相当露骨了,就差张嘴和张安世说:“咱们结成政治同盟吧。”
然而,实际情况是许延寿现在还没资格和张安世结成政治同盟。
他是左右前后四将军之中的右将军,更是掌握宫廷防卫工作的九卿之一光禄勋。
许延寿不过是一个两千石的大长秋。
这个职位在宦者眼中已经到顶了。
但是在真正的大权在握的人眼中,不过是一个不算太重要的部门的掌权人罢了。
张安世听许延寿这么一说,呵呵一笑说道:“此时再说吧。且家兄刚刚担任中宫太仆,尚不知可否干好呢。现在太心急了。”
许延寿听张安世此言便未在多说话,点了点头。
大汉都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