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应元婴长老的话。
“算了,反正此子不可留。”元婴长老再次举起拳头,灵气凝聚于他的拳上,整只手泛出金属色泽。
苏玲娜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清越身前。
她的手搭在弓上,灵箭在指尖凝聚。
“你走!”清越想推开苏玲娜,但苦于自己伤得太重,无法抬起手。
苏玲娜的身子贴上了清越,两人隔着衣服,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度:“走是不可能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走!”
开玩笑,她走了,还怎么击败谢小白,荣登选秀第一,和自家亲爱的甜甜蜜蜜谈好几世的恋爱。
“苏玲儿,苏家主得了消息,正派人来接你。”元婴长老摇了摇头,“念在苏家与本座多年的交情上,本座便不为难你了。”
他张开拳头,向提小鸡似地把苏玲娜提了起来,扔给身后的初云仙府弟子。
“苏仙子,你若是顾及苏家的脸面,便不要再妄图阻止我等铲除叛孽!”初云仙府的两位弟子一左一右架住苏玲娜。
清越躺在地上,看着向自己呼啸而来的拳头,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看来他今日命绝于此。
这么一来,留梦宫初代宫主预言中的那个祸害,一定不是自己。
这样,也好。
清越闭上了眼睛,但拳头并没有落下来。
一道清脆的女声自人群中传来,“借过,借过,我来收作业了。”
谢小白在修士之间艰难穿行,好不容易走到了队伍最前端,三步并做两步地站到清越身前。
那一刻,苏玲娜浑身都肌肉放松了下来,她知道清越不会在这里轻易狗带了。
那一刻,元婴长老又回忆起了被饥饿支配的恐惧。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谢云香入侵初云仙府那一日,他曾被谢云香困住。
谢云香的幻境竟能让辟谷多年的初云仙府众弟子,跑遍整个仙府找东西吃,实在是恐怖如斯!
“砰、砰、砰……”
听听,多么熟悉的倒地声,他身后的低阶弟子又睡了一片。
在这个荒郊野岭睡死过去,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要是有心怀不轨的人跑出来补刀,一个都跑不掉!
谢小白的视线转到元婴长老的身上,元婴长老一个大块头,举起了自己肌肉发达的双手,“不必您亲自动手,我自己跑,自己跑……”
“等等,”谢小白叫住了脚底抹油的长老,“把苏玲儿一起带走。”
“没问题,没问题。”元婴长老一把扛起苏玲娜,一溜烟功夫便跑没了影。
“啧啧,清越,你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为师以前教你的那些套路,你都还给为师了吗?”谢小白掏出了一个葫芦,放到清越唇边,“张嘴,是甜的。”
清越用面部肌肉艰难地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赶紧喝,你都半死不活了,还磨磨唧唧的,说些有的没的。”
清越喝了两口汤膳,控诉地看着谢小白,“是咸的。”
他尝出了咸肉、排骨和春笋的味道。
谢小白默默用智慧的目光凝视着清越:她不说是甜的,便宜徒弟会这么心甘情愿地立刻喝下去吗?
她收了葫芦,手指点了点清越额头上的魔印,调侃道:“你这几天尽和你那小道侣玩虐恋情深苦情戏去了?为师给你布置的作业都没写完啊!”
清越原本白得吓人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道:“师父,您就别说风凉话了,我倒是想找个地方安安心心解除魔印,可在元婴期修士的搜灵法术之下,实在是无处遁形啊。
“要不,您便当我资质愚钝,解不开这魔印,您直接替我解了这魔印罢。日后,还请师父,多多在这方面教导徒儿。”
从前,清越一时忘记做课后作业,便是这般耍赖的。
“嗯,你既然有力气和我皮了,那恢复得还不错。”谢小白把手伸进乾坤袋掏了掏,双手捧出一砂锅发着金光的灵膳,递给清越一双筷子,“来,自个儿起来把这碗汤喝干净,一滴都别剩下。”
清越颤颤巍巍地半坐了起来,接过砂锅。
白瓷砂锅里盛着满满一大锅腌笃鲜,奶白色的汤汁还咕噜咕噜冒着泡泡,仿佛刚刚从灶台上拿下来,咸肉的香味随着热气扑面而来。
小排骨已经经由小火慢闷“笃”得酥烂,筷子轻轻一戳,丝丝缕缕的肉便从骨头上掉入汤里。
白色的笋尖就像一艘艘漂浮在汤上长长的竹船,与奶白色的汤汁在颜色上融为一体。
肥瘦相间的咸肉切成大小适中的长方形方块,红色的瘦肉部分在汤汁上显得格外吸睛。
最后,还有翠绿的莴笋点缀其上,进一步丰富了这道菜的颜色。
清越把砂锅放在地面上,一手执着筷子,慢条斯理地享用起美食来。这份用餐时的优雅与从容,仿佛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汤汁清爽鲜美,一点也没有咸肉的油腻,不易入味的春笋和莴笋清脆爽口,沾着微咸的汤汁吃起来刚刚好。
咸肉硬香,越嚼越带劲,排骨软烂入味,仿佛入口即化,在一道菜里,可以品尝到两种不同肉质的口感。
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谢小白闻着味,看着香,却吃不着。
她总不见得馋到和徒弟抢救命灵膳吃。
她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催促道,“你赶紧吃,这是修复你身上损伤的天品灵膳,等你吃完,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
她要回魔修大本营一次吃个爽。
“你们想去哪里?”
谢小白回过头,只见元婴长老背着苏玲娜再度折返。
他们身后还有一位玉冠高束的修士,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慢悠悠摇着手里的折扇。
“别再吃得那么矜持了。”谢小白把清越的脑袋按到砂锅里,扭着头冲来人笑道,“真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府君,竟然也要来管云城战事。”
“我是为了你们三人而来。”齐渊收了折扇,“毕竟,我同你们师徒颇有渊源。”
他死死咬着“颇有渊源”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