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璇心里面爆了句粗口,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这个小姑娘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不听老人言,打脸在眼前。
她还没签约呢,就给自己艹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设。
本来“西瓜”和“星辉”都有和她签约的意向,结果她在这个节骨眼说要去“银河”。
“银河”回头要不收她,她要么去小平台,要么就得自降身段,追在其他大平台后面求着人家收她。
唉,现在的年轻人得个选秀节目第一就要飘上天了,一会儿让现实把她按回地上摩擦,也挺好。
柳璇轻轻摇了摇头。
那头,谢小白站到银河高层的面前,露出招牌笑容,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她向银河平台高层利落地鞠了一躬,裙子上的一层不规则黑纱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宛如骄傲的黑天鹅展开了它的翅膀。
“各位老师好,我是快穿任务者谢小白,一直非常想加入银河平台。”
银河平台一位看起来很面善的小姐姐微笑着摇了摇头:
“谢小姐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快穿任务者,我们也非常期待和您合作。只是,非常抱歉,银河平台暂时没有收辅助型任务者的计划。”
她伸出手,示意谢小白看向她身后的其他平台高层,“虽然银河平台无法与您签约,但您的优秀毋庸置疑,相信不少平台都有与您签约的意向。待您签约后,我们有机会,也能合作。”
说完,她便关掉了个人终端的话筒功能。
很显然,对方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拒绝了谢小白,不但把她的门窗都关上了,连老鼠洞窗户缝都堵得死死的。
西瓜平台的那只吉祥物西瓜娃娃不知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举着自己的小肉手,笑眯眯地说道:“小姐姐选我呀!”
主持人柳璇顺势就要给谢小白找个台阶下。
谢小白却不慌不忙地对着银河平台高层说道:“我知道,大众把厨艺路径定位为辅助型。”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众人哗然。
谢小白在嘈杂的谈话声中,走到舞台中央,所有灯光汇聚到她的身上。
她一把撕掉自己皮革裙外头罩着的一层黑纱,露出自己腰间的两把利刃。
“我是全星际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走厨艺路径的任务者。
“我的路径到底该算作什么类型,不是由星网界定,也不是由你们决定。”
她拍着自己的月匈口,“这一切都应该交给我自己来定义。”
谢小白上前一步,高跟皮靴踩在黑纱之上,把黑纱踩出了一道道褶皱。
她指着自己脚下,道:“我走什么路径,厨艺路径就是什么类型!
“如果我能进行高难度竞技任务,那我就不是一个只会种田的辅助流任务者,而是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竞技路线任务者。
“厨艺路径的未来有无限可能,不要用你们固定的思维,先入为主地将它发展的可能性扼杀。”
谢小白喘了口气,脸上一直挂着教科书式的微笑。
她其实也是用各种歪理瞎几把一说。
竞技路线和文娱路线对立已久,如今文娱路线日益赚钱,竞技路线日渐衰落,搞得竞技路线的人对文娱路线没啥好感。
他们既看不起曾经被他们淘汰、现在大热的种田流,又看着种田流任务者赚得盆满钵满而在心里面打翻了一车柠檬。
谢小白要做的,就是先抛弃她辅助流任务者的自然立场,用话术和套路把自己包装起来,完成进入银河的小目标。
她面向银河平台高层,再次说道:“银河平台是我的第一选择。因为,我是一位准备走竞技路线的快穿任务者。”
银河平台的高层们窃窃私语起来。
当和人面对面交流的时候,人们往往记住的不是这个人说话的内容,而是他给人的整体感觉。
这个整体的感觉,由表情、声音、肢体语言构成,服装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换句话来说,你只要让他们觉得,你和他们画风一致,这件事就成了一大半了。
银河平台作为竞技流任务者的平台,他们不喜欢什么沙雕亲和邻家妹妹,就喜欢人狠话不多的白切黑小萝莉。
重要的不是谢小白说了什么,而是谢小白给没给到他们想要的感觉。
好一会儿,几位高层互相点了点头,面善的小姐姐站起来,对着谢小白道:
“银河平台只承认星网的认证结果,星网认证厨艺路径为辅助型路径的一种,那么我们也认为谢小姐的路径为辅助型。”
台下的观众以为凉了,纷纷起哄,“签约!签约!签约!”
“不过,我们认为谢小姐的话很有道理。银河平台是一个多元化发展的平台,我们也希望能够携手第一位厨艺路径任务者,共同开创快穿新图景。”
小姐姐不急不躁地笑道:“我们可以按照银河平台的签约规则,给您一次资格测试的机会。”
谢小白再度鞠躬,捡起自己刚才潇洒扔掉的黑纱,大步回到快穿学员的队伍中。
……
一下场,谢小白就靠到苏玲娜的身上,没了刚才的气势逼人,拖着两条腿慢慢往前走:“让我靠一下,我腿软了……”
谢小白的个人终端响起。
她一秒变回快穿精英的模样,接受了“银河”发来的视频会话。
对方是来沟通资格测试事宜的。
“谢小姐,您是厨艺路径任务者,我们的测评将参照种田流任务者开展。希望您没有异议。”
谢小白:“很科学,很合理,没异议。”
对方又道:“只要您的直播间能够在一个月内连续三天登上联盟热度前十,便能通过测评,与银河签约。
“祝您好运!”
视频通话结束。
苏玲娜冷笑:“很科学?很合理?没异议?哼,人家这是摆明了要刷掉你!”
谢小白瘫坐在道路两旁的长凳上,揉着自己发麻的腿,“怎么个说法?”
苏玲娜看着谢小白咸鱼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揪起来,“你知道联盟直播间热度前十是个什么概念吗?”
谢小白摇头。
苏玲娜有些抓狂,但又拿谢小白没办法,只好给她科普道:“就是像洛佳导师这样的种田流钻石级任务者,想连续三天稳在前十,那也得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实现。”
“至于你个连青铜都不是都黑铁,”苏玲娜瞥了一眼躺在长凳上的谢小白,走到她跟前,用手遮住她的眼睛,“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梦里面什么都有。”
谢小白把遮住她视线的手扯开,笑眯眯地道:“别说丧气话嘛~你忘了,我可是欧皇转世,本来银河对我一票否决,现在不还是给了我一个资格测试的机会?”
“呵呵哒,这个机会给和不给,没有任何区别。”苏玲娜转而道,“既然你不相信,不如现在就直播一场,试试水。”
……
谢小白信了苏玲娜的邪,直接开了直播,进了【蛮荒大陆】任务位面。
她本想着,好歹这也是自己来过的位面,熟门熟路,绝对出不了问题。
然后,她就翻车了。
她一进位面,铺天盖地的弹幕直接糊在她的眼前,让她什么都看不见。
“叮铃铃——”熟悉的铃声传来。
谢小白找关弹幕界面的手一顿。
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上课铃?
她一定是毕业太久产生幻觉了。
蛮荒大陆可是被她亲手改造成了高武玄幻世界,哪来的上课铃,一定是谁的法宝发出了类似上课铃的声音。
谢小白继续找关弹幕的界面。
说来也奇怪,这个地方安静得有些诡异。
“嘎吱——”
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你们文化课老师生病请假了,这节课改成术法课。课代表把上午做的测试卷发一下,这节课讲卷子。”
这道声音,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在谢小白的心上炸响。
谁能告诉她,蛮荒大陆为什么会发展成一个现代科技位面?
等等,术法课是什么鬼?
谢小白终于找到了关弹幕的按钮,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她正处在一个教室里。
“聪明绝顶”的术法课老师正翘着兰花指,捏着粉笔,目光落在手里的卷子上。
课代表在发卷子,她的同学们则一声不吭地刷着手里面的题,时不时身上爆出一阵灵光。
课代表正好把卷子发到她的座位,谢小白一眼就看到了卷子上的班级和姓名。
“班级:高二(1)班;姓名:唐晓白;分数:155。”
分数边上,老师还写了个“棒”字。
第二眼,她开始看卷子的内容。
果然,凭借她寒窗苦读数十载的经验与她对于这个位面各类术法的熟悉,这张卷子她完全……看不懂!
这鬼画符一样的圆圈和线条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原身一看就是个大学霸,她现在却连个学渣都不如。
谢小白脑阔疼地打开久违了的任务面板。
【任务世界】蛮荒灵气
【任务类型】灵气复苏—生存型
【任务目标】存活至灵气枯竭问题解决。
【当前剧情】听雪楼已确认唐晓白的复制体夏筱筱,拥有联通红叶林的能力,正欲除去无法操控的唐晓白。
谢小白摸了摸下巴:“听雪楼”、“夏家”和“唐家”,果然还是熟悉的世家,还是熟悉的势力阵营。
只是这里面似乎发生了很长的故事啊,唐家怎么和红叶林扯上了关系?
谢小白瞄了一眼老师,低下头把头发全放了下来,遮住自己的侧脸,闭上眼睛开始接收原身的记忆和主线剧情。
这是一个全员修仙的世界。
并且,当初与人修呈三足鼎立之势的魔修与妖修,已成为神话传说。
什么红叶林啊,荒海啊,上界界门啊,也都难以再寻觅其踪迹。
灵气成为一种司空见惯的能源。
万般皆下品,惟有修仙高。
出生即测灵根,幼儿园步入先天,小学踏入练气。中考需过筑基关,高考需跨结丹坎。
大到大国重工,小到衣食住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和灵气息息相关。
可这个世界的灵气资源即将面临枯竭。
唐晓白所在的唐家,为三大隐世世家,据说祖上和红叶林的妖王有过姻亲关系。
也不知是不是妖王倒霉的非酋血统,让唐家整个家族运气都不大好。
到了唐晓白这一代,唐家人丁凋零。偌大一个唐家,只有她和她外公相依为命。
唐晓白还是很争气滴,天赋过人,姿容出色,年年拿修仙三好生,完美就像天上的小仙女似的。
一般这样的白月光人物,在网文里面,都只会出现在男女主的回忆里。
唐晓白也是如此。
现在不是缺灵气么?传说中红叶林有一条灵脉呢!
找到了红叶林,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唐家的血脉是进入红叶林的钥匙。
于是,听雪楼用秘法造出了唐晓白的复制体夏筱筱,准备等待合适时机,独占整条灵脉资源。
他们制造了一场意外,让唐晓白人间蒸发。
唐晓白的复制体夏筱筱则出现在世人眼前,用她的那张和唐晓白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取代了唐晓白,占有了她的家人、感情和财富。
夏筱筱享受了唐晓白身份带给她的各种好处,却独独没有背负唐晓白的使命。
最后,夏筱筱以唐晓白的性命为代价,打开了通往红叶林的道路,自己心安理得地坐享所有功绩。
……
“同学们,第一题是一道送分题啊,我上周刚在黑板的这个地方写过解题全过程,怎么全班还有一大半的人错了?”秃头老师痛心疾首,“这题我不讲了,我找个同学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唐晓白,你来。”老师叫了他最得意的学生。
谢小白还沉浸在主线剧情里。
老师走到谢小白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小白如梦初醒。
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忆起了学生时代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支配的恐惧。
她站起身,看着卷子边上写得端端正正的草稿,计从心来。
“老师,我只会做题,不懂怎么讲。我会的,全都写在卷子上了。”她瞪大无辜的双眼,举起手里面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