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得倒是真的像他。”

当刘吉第一次见到云乾的时候，云乾说了这样一句话。

刘吉看着眼前的这个传说中的天下之主，戏文里常常将这样的人描绘成上天的儿子。

曾经他也很好奇，只是如今见了，却觉得这个人与邻家的叔叔并没有什么不同。

最多看上去也就是威严一点，白净一点，却更显老气。

云乾见刘吉没有说话，笑了笑，说道：“可能你不会相信，不过朕确实是你的亲叔叔。”

“亲叔叔？”刘吉重复了一遍，即便是阮清影已经告诉过他，但是他还是有些惶恐。

这一切太像做梦了。

“你爹当年性格温润有礼，对谁都不红脸，喜欢结交朋友，可是就是这样引起了朕的父皇，也就是你的爷爷的不喜。”云乾站起身来，带着刘吉走出了宫殿，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怀念，可能是怀念当初云明对他的好。

刘吉认真的听着。

“当皇上不容易。”云乾说道，“整个天下人都化成一个担子压在了你的身上，谁都不敢相信，谁都不能相信。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也害怕他对自己屁股下的这个位置的有想法。”

云乾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也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谁。

“朕只是推了一把，让别人告诉父皇，说云明，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结党营私，有谋反的想法。隔天他便下了大狱。后来朕又让宇文洪律告诉他，说只要他死，便能够保全他的家人。于是他就这样干脆利落的‘畏罪自杀’了。朕曾经不止一次的笑他蠢，从这件事情也能看出他并不聪明，只不过……”

云乾突然沉默下来，似乎是在组织着语言。

“只不过什么？”刘吉追问道。

“只不过他虽然不聪明，但是在看人这一点上确实要比朕强。”云乾想了想，说道，“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过朕，宇文洪律不可信，让朕小心一些。果然现在朕着了他的道。”

“他怎么了？”刘吉好奇的问道。

“他对朕屁股下的这个位置有想法啊！”云乾说道，“这些年他买通宫人给朕下毒，让朕病入膏肓，如今终于到了挺不住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云乾还咳嗽了两声，手中的白手绢上面留下了斑斑的血迹。

“朕已经不行了，可恨的是，朕知道这个人的野心太晚了。”云乾感慨道。

刘吉扶住云乾，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什么。平心而论，他对云乾落到如此下场，心里是有些快意的。

正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善恶到头终有报，在他看来云乾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是他咎由自取。

云乾看见了刘吉的神色，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你确实是应该恨朕，朕害的你们全家阴阳相隔，骨肉分离，让你年纪轻轻就受尽人间苦楚。但是说实话，朕不后悔。”

“你做了这样的坏事就不后悔吗？”刘吉的语气有些重，他也看过戏，戏文里面的那些坏人，经常到了最后，不是悔不当初便是痛改前非。

他却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做了坏事还死不悔改。

“朕何必要后悔呢？”云乾并没有计较刘吉对他的不敬，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云乾耐心的说道，“朕有抱负。而这些抱负只有当朕坐上这个皇位才有实施的机会。所以朕必须要做皇上。你可以恨朕，但你不能否认朕屁股底下这个位置是整个天下人全都想要的。”

“不可能！这世上肯定有视皇位为粪土的人！”刘吉说道。

“没错，你说得对。”云乾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肯定有那样的人，不过，大部分都是我这样的人。人都是有欲望的。而皇位正意味着这个欲望的巅峰。别的不说，就是天底下这十路反王肯定都是为了我坐下的这个位置而来的。”

“不可能！”刘吉断然反驳了云乾的话，“我认识汉王刘协，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他一直认为刘协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直到现在也这么认为。

云乾笑了笑，那笑容中分明透露着不相信。

刘吉正想要争辩，却被他止住，云乾来到御花园中的一处亭子中坐下，说道：“可惜有些东西朕知道的太晚了，如果能够早两年知道那宇文洪律的狼子野心的话，朕也能够早点儿把你找到，早点培养你，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皇帝。”

“我不想当皇帝。”刘吉断然拒绝。

或许见到云乾之前，他还对皇位有着一丝幻想。

那么当他见到云乾之后，这个皇位他就是真的一点儿兴趣没有了。

做皇上要勾心斗角，而且还要担心这个谋反，那个谋反。

最重要的是，连亲情都没有了！

听完刘吉的理由，云乾笑了，说道：“如果当初朕有你这样的觉悟的话，或许武朝就不会亡在朕的手下了。”

“算了！”云乾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且附耳过来，朕有些话要交代给你。”

……

云乾死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狂风瞬间席卷了大江南北。

百姓们拍手称快，显然云乾的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作为一个皇帝，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独一份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消息摆在了天下十路反王的案头。

这个反王自然也包括刘协。

“刘吉竟然要搞禅让？”刘协看着这个消息，不由得愕然。

“陛下，此乃天赐啊！”段阳笑了起来，说道，“那刘吉曾经乃是陛下的手下，如今若是禅让的话，显然是陛下的胜算要更大啊！”

“朕需要这个吗？”刘协斜眼看了段阳一眼。

段阳心知自己口误，笑了起来，说道：“是臣错了。陛下文治武功，自然是用不着的。”

“算了，左右无事。”刘协站起身来，说道，“冬天不好起兵，便去燕京凑凑热闹吧！”

“是！”

……

差不多的场景还发生在不同的地方。

一时间天下反王，齐往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