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过很久究竟该如何开头,直到最后,我终于想到那个本应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忽然觉得,如果她在的话,我的人生也许就是另一副模样。
她就是我的姐姐。
我生于一九九八年的冬,在东北的一个村子里。与正常的农村孩子不一样的是,我很就跟父母进城务工,因而对于农村的记忆并没有多少,不过那里的确是一个非常美的地方。日后若有机会,我希望能够向大家介绍我的家乡。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当时家里需要一个男孩,所以便有了我。
而且据母亲,我是剖腹产的,她曾经还给我看过肚子上的伤疤。我不知道当时经历了什么,但是想来一定不是一段容易的时光。
我还有一个姐姐,其实按理,家里有两个孩子在当时虽然不容易,但是只要将孩子抚养成人,父母也可以更加的轻松些。
而且大家都时常,闺女怎么也会比子更向着家里。
只是姐姐,却最终成为了家里的灾难。
姐姐的脑子有问题。可能是先性的智力低下?实话,对于这一点我不太清楚,因为母亲时常闭口不谈,而我,也不愿意去触碰那个雷区。在我的记忆中,姐姐已经十来岁的时候,竟然还需要别人帮她穿衣服,喂她吃饭。想必这一点让我认为本应该属于我的关爱被姐姐抢去了。我的心灵中,萌生了对姐姐的厌恶。
没错,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那个时候,我是厌恶姐姐的。
每当想到这里,我都总会想起一些事情,如同万蛇噬心,每每心念之,便会产生钻心的疼痛。
我其实很不愿意回想,但是有些事情不,终究会随风散尽,我害怕那样。
所以我决定出来,带着我的愧疚,我的悲伤。
那是一个寒风呼啸的冬,大概应该是十一或者十二月份的样子。在那个年代的东北,这样的时节已经是寒地冻。虽然面临年关,但是那个时候家里穷,母亲还是要偶尔出去做些活计什么的。所以有的时候家里面就剩下我与姐姐两个人。
忘记了事情的起因,毕竟年代还是太过久远。
在我的印象中,我只记得我好像了一句很伤饶话,随后将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了我的姐姐!她闪身躲过,石头砸碎了玻璃。这是我记忆最深的三个场景之一。剩下的两个场景一个是母亲高高的举着笤帚,而姐姐张开双臂挡在我的面前。还有就是一扇被塑料布糊住的窗户,狂风呼啸,吹得塑料布猎猎作响,而我,只是呆呆地望着那里。
这件事情时常在我的梦中出现。甚至有一段时间我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因为我想,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在我的心里,反正我对于姐姐也没有什么记忆。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管那些,我心安理得,我自顾自地成长。
只是人啊,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自己所做的错事,如果当时没有弥补的话,它就会逐渐生长成为毒瘤,盘旋在你的记忆中,吸收着记忆的养分成长,直到你真的无法忽视,直到你真的必须去面对。
在高中的时候,我陪我母亲回家上坟。姐姐的坟墓是必须要去的,那个孤零零堆积在山腰上的坟包,是那样的孤单,那样的寂寞。
而每每当我想起那时候的我,我便不由得深切的痛恨起那个无情而又冷漠的人了。
我直到现在才发现,我的无情是植根在骨子里的。即使是面对着姐姐的坟墓,我却依然无所谓,甚至没有一丝的感触。我曾以为我的感情丰富,可是到了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我陪同着母亲蹲在姐姐的坟墓前,找到一根树枝,清出一片空地,画出一个圆圈,在里面堆放了元宝之类的烧纸,随后引火,火苗瞬间腾起,热浪灼烧着我的脸庞。
母亲:“快招呼,让你姐使钱。”
我听从了母亲的话,嘴里喊着:“姐,使钱,快使钱吧。”鬼知道我当时在想些什么?我竟然在想这件事情什么时候结束!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发现我竟然是一个如此冷血的人!
可笑的是,我的姐姐竟然还把我当作她的弟弟来保护!
我有什么资格?我除了智商正常一点,在其他的方面,我甚至还不如我的姐姐!
该死的是我才对!
与姐姐相比,我这个“正常人”,又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呢?
那时候看着母亲在姐姐坟前的苦痛,我甚至还不能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如此伤心。当时母亲已经四十多岁快五十岁了,这么大的年纪竟然还真的无法面对姐姐死亡的事实吗?
这与她在亲人或其他人面前提起姐姐时脸上的表情并不相同,记得有几次,母亲都是笑着的。
可是直到今我才懂得。原来死亡这件事对于活着的人来,始终都是一个长久难以愈合的伤口,脸上的云淡风轻并不代表着心中没有苦痛。所谓的成长,就是你学会了隐藏内心的心情,学会了不动声色,不再饿了就要吃饭,难过就会流泪,开心就会大笑。我们成长,永远不是获得了什么,而是失去了什么。
我就是一个迟钝的人。对于我来,我真的是要很久才能够明白一个人脸上的神情,或是眼泪,或是笑容,我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善解人意的角色,但是我本身,其实并不懂得。我能做的,只有微笑,只有默默的,做一个简单的人。
姐姐对于我的影响其实并没有多大,只是这种愧疚一直在缠绕着我,使我反思自己的作为,看着自己的一切,到最终,我学会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学会了站在别饶立场想问题。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大家都不讨厌的人。时至今日,我才恍然觉得,我的人生,好似一场没有边际的旅行,看着一个个人从我身旁走过,我曾以为自己有多深的感情,但是忽然明白,自己好像更像是一个观众。
不知从何时起,我一直认为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都是带着使命来的。也许姐姐的使命便是来到这个世界上,带给我歉疚,给我写下这篇文章的机会,我很痛苦,也曾经潸然泪下,我多希望她仍然活着!我多希望,在母亲毫无保留地否定我的梦想的时候,她能够站在我的面前,保护着我。只是我也清楚,那不过是一厢情愿。我一个人活过了二十多年,以一种茫然的姿态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直到我真正明白我想做的事情的时候,我才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再没有被支持的资格。
我现在非常庆幸我的手中仍然可以拿着一只笔。仅仅只是拿着,我便感受到了无尽的欣喜。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所热爱的事物,即使只是单纯的热爱,不必凭借它获得钱财。更多的时候,我们仅仅只是拥有它便会改变我们自己。我们热爱的事物终究会成为我们人生中的珍珠,在那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拥有它,我们便会成为自己。
如果姐姐你仍然活着的话,会支持我的吧?
愿你在国得以安享纯质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