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笑容可掬地来到李煜二人跟前，“不知道二位客官对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跟某，某一定会给二位客官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们东家是谁？”

“起某的东家，那某可要好好介绍了，这座酒楼的东家乃是曹州城里赫赫有名的大豪商，洪善洪员外，洪员外不仅财大气粗，而且还乐善好施，就拿今年河南道的旱灾来讲，若不是洪大善人连续施粥三十日，恐怕整个曹州城早已是饿殍遍野……”

吹！接着吹！河南道旱情怎么样他最清楚不过，“以工代赈”的大力推广，使得夏粮受灾程度大幅度减，相较与风调雨顺的年景，只减产了20。

不过……这个洪善怎么这么耳熟？

是了！今岁旱灾时，曾经有一个人专程从曹州赶到汴州想要见他，要负担起曹州所有重光筒的建设，但前提是作为报酬，三年赋税要增加两成，这个人就是洪善。

大旱之年要发灾难财，这是他最讨厌的！李煜当时见都没见就拒绝了他，另外找了一个曹州当地的商人建设重光筒。不会这人因为自己当时拒绝他，所以才故意整这么一个山寨醉人居来打击他吧？

“停停停……你们东家已经介绍得够详细了。”李煜见这掌柜向长舌妇似的介绍他的东家，立刻打断了他。

“既然知道了东家的大名，客官对店还有什么不满吗？”掌柜得意地问道。

合着这个掌柜是拉出来自家东家，来震慑这些平日里找事的客人，大约自己也被他归类到这一波。笑话，一个商人而已，能把谁给吓到？更何况他敢在曹州冒充醉人居推出这么差劲的“重光筒”，若长时间下去，醉人居名声不臭才怪。不管怎么样，既然碰见了这件事，就要查个清楚。

“某有一笔生意，要跟你们东家聊聊，不知道贵东家如今在何处？”

掌柜这才明白过来，合着这二位不是过来找茬的，是送钱来的，想到这里，他心里把刚才的厮给狠狠骂了一通。

“这位客官，我们东家如今正在家里办喜事呢，恐怕没空招待二位。”

“只需告诉我们住址即可。”

“城南碧水巷，挨着南湖，一对大红门，门前有两尊大石狮子的那个就是。”

……

城南，碧水巷

洪府今日格外热闹，因为这是洪善纳妾的日子，他如今已经有十二房妾，这第十三房妾原是曹州有名的青楼翠芳苑的头牌，长得那是如花似玉。

之前，洪善隔三差五就去青楼与她私会，可他仍然不满足，干脆就花了大把钱将她买了回来。洪善一掷千金买娇妾的事就传扬开来。

李府门前，一个年轻文人手持折扇站在那里，身后站着一个仆人，正是李煜主仆二人。

“郎君，看这洪善，交友倒也广泛，来来往往的人中不乏官吏、商人、文人雅士。”

“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都是奔着洪善手中的钱财来的，又有几个真心朋友呢？不过从这里倒不难判断出，这洪善背后一定有朝廷中的人，而从他的财路来看，他背后的人很有可能是通王李谌。”

“郎君为何笃定他的主子就是李谌？”

“朝廷实行盐铁专卖，而通王李谌偏偏又是管盐路的，那洪善靠盐发家，与通王这一条线脱不了关系。”

“郎君快看那人！”眼见的石玉看到一个穿七品服饰的人从轿子上下来，被人迎进了大门。一个七品官吏能走进一个商饶家里，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

“咱们也进去！”

……

李府大厅，洪善此时红光满面，纳一个妾，却被他整得比娶个妻还隆重，那名青楼女子倒也识趣，为了进家门后不被冷落，仪式结束之后挨个叫姐姐，那声音甜得把冷如冰的人都能融化了。

“郎君！有贵客来了！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韩愈，韩御史前来拜访。”

韩御史？之前从未跟他有过交往，怎么今日……，罢了，既然是太子殿下的红人，当前去迎接。

“诸位，且随某迎接太子殿下面前红人，韩愈韩御史！”

洪善先一步跨出大厅，其余热鱼贯而出，来者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倘若太子殿下将来有一君临下，那人前程不可限量，早晚有用得了他的地方。

“不知道韩御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乞赎罪。”

“洪员外客气了，太子殿下早知洪员外在曹州的善举，如今特差某前来与洪员外一见，不知洪员外今日纳妾，未曾备得礼物，不要见怪。”

“哈哈哈……韩御史请！”

进得大厅，双方分宾主坐下之后，李煜被安排在了客位右首，他对面就是那位七品官员。

“不知道这位是……”

“哦，且容某介绍一下，这位是登州海盐盐池盐丞，袁硕。”

袁硕，是够硕大的，他那身材胖得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看来盐官在这个时代果然是一个肥差，袁硕此来并不会空手而回。

“洪员外在登州也有生意？”

“某的生意遍布各处……”

遍布各处？恐怕也是为通王管钱的主！

“洪员外可曾去过东京？”

“前者陛下在东京时，某曾呆过半月。”

原来这洪善确实去过东京，也应该去过醉人居，只不过曹州这处假醉人居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注意，还是通王授意……

“哦……”李煜答应完，便不再言语。

“不知道太子殿下令韩御史前来，有何指教？”

“这……”李煜略一沉吟。

久经世面的洪善如何不知李煜的意思，“韩御史且先入席！”

……

酒过三巡，一直未曾话的袁硕此时站起来，径直来到李煜身边，拱手道，“某早就听闻韩御史文辞出众，今日宾客盈门，当作诗会以贺洪员外纳妾之喜，韩御史以为如何？”

李煜剑眉一挑，这是来挑衅的！

“袁盐丞也善文辞？”

“不才忝任盐官，但也是通过科举得中进士，平日里喜好文墨，与登州文人多有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