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一处单独的雅间，李煜本待不想邀请那个叫陶源的，不想那个陶源脸皮厚，不知进退跟了过来。

“薛壮士既然有驱除胡虏的雄心壮志，为什么不加入大唐的军队，建功立业？”

薛毅将一碗酒喝干，摸了摸撒在胡子上的酒，“说来惭愧！某确实想从军，奈何如今渭州皆吐蕃之地，唐军何在？”

“只要有有心，哪里都有唐军，某正欲前往高昌，高昌那里的大唐军队正与吐蕃大军敌对，薛壮士何不随某前往西域，投效大军？”

“这……”

“薛壮士难道不舍家人？”

“某无父无母无妻儿，有何不舍？某尝听闻此去西域关隘重重，小郎君一身汉人装扮，怕行程没过一半，就会被吐蕃大军当作奸细抓了去。”

“为什么？”

陶源捻了捻八字胡须，伸手沾了沾点酒水，在桌子上划拉起来，“这位小郎君怕不清楚其中的缘故，这是吐蕃的控制范围，这里是回鹘控制的范围，西域这一块姑且先认为是仍归大唐所有，可你们怎么通过陇西这一块到达西域。”

“难道吐蕃不准商队往来？”

“准！但是许多汉人商队在途径陇西这一块时大多都遭遇到货物被抢，人被杀的惨剧，因此汉人商队大多是把货物运到此处，再由吐蕃商人转运到西域去。”

李煜顿时明白了，难怪襄武这座不足十万人的小城竟然如此热闹，这里俨然已经成了西域和大唐的货物集散地。“难道就没有汉人商队能经过陇西，到达西域的？”

“有！但是很少，并且他们一般都聘请了吐蕃人或者汉人武装保护，所以才能顺利通过陇西，依某看，你们若想亲自押送货物到安西四镇，必须得找人保护才行。”

到这里，李煜对陶源的印象有了不少改观，这人外表是猥琐了点，可主意多！若把他也捎上，八成可以当一个有用的狗头军师。

“这倒不劳陶兄操心，某的商队，随从都是军队精英出身，论战斗力只比军队高，不会低。若薛壮士有意随某前往西域，就请即刻准备。”

“李老板三番五次邀请，薛某人再不答应，那就不算好汉，某随你去西域投军去！”

“好！大丈夫快人快语！那就即刻收拾一下随某启程吧。”

就在这时，一个人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城门被关了，这下子想出城都难咯。”

“某就说应该早点走的！如今城门被关……”

李煜见韦执谊竟然捶胸顿足，有嚎啕大哭的意思，眉头一皱，“韩愈，韦先生喝多了，先拉他回房间休息！”

待韩愈和石玉两人将韦执谊架走之后，陶源滴溜溜转动着他的黑眼珠，“李老板，这就是你们队伍的战斗力？依某看来，别说跟军队比了，就是跟某比怕也比不过。”

李煜也不搭他话，“薛壮士，如今城门被封，那只好先缓一缓。”

“既如此，容某先回家收拾一番，告辞！”薛毅双手抱拳施礼过后，大踏步走出了这间屋子。

又收了一位大将，李煜心情特别好，若跟高顺比起来，高顺是关羽的话，那这人就是张飞啊！只是这陶源……怎么也不像诸葛亮，见他还赖在这间屋子不走，他忍不住问道，“陶兄还有事？”

“并……并无什么事，李老板此行前去西域，可曾有译语者？”

“并无！”

“某久在陇西，精通吐蕃和回鹘之语……”陶源正在推荐自己，见李煜就要走出这间屋子，急忙追了过去。

“若没有译语者，李老板怕是难过陇西，到达西域啊。”

“那某自行聘一个就是！谢谢陶兄的提醒。”

“聘……聘某啊！若论起翻译，某在这襄武城里排第一，恐怕没人敢排第二。”

“适才某看陶兄的神色，似乎不太愿意……”

“愿意愿意！某跟薛毅一样，无父无母，就在这襄武城里长大，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于人情世故了解颇多。”

“既如此，那就回去收拾吧，城门再次打开之时，就是出发之日。”

“某这就回去准备。”

看着陶源的背影，李煜摇摇头，有些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自己冒风险去西域，刚才谈到吐蕃骑兵进城，他的胆小显而易见。

……

“所有人，到楼下集合！快快快！”

陶源前脚刚走没一会儿，这座酒楼里就来了一群吐蕃骑兵，将这座酒楼住宿的人全都赶到了一楼，李煜也幸免不了，排在人群中间的位置。

“郎君，万一……”韦执谊刚回到自己房间没多长时间，就又被赶了出来，两只脚又控制不住开始发抖。

“淡定，就这群蠢货，问不出个什么的，你已经是经历过战阵的人，若想在朝堂上有所作为，就必须拿出一点血性出来。”

“某……某的血性怕是不好拿。”

“不好拿也要拿！”

……

一个吐蕃兵统领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操着一口生涩的汉话，“三日之前，我大吐蕃国的武士殉国，有传言是大唐军队所为，可某看来，大唐军队全都是胆小如鼠之辈，如何敢与我国武士对敌？”

这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色，似乎想从这些人身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某知道，你们其中有些人表面上说是吐蕃国的人，骨子里却一直认为自己是唐人，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如今我大吐蕃武士被杀，一定与你们其中某些人脱不了关系。”

当这个统领看到李煜这里时，眼睛陡然一亮！他分开众人来到了李煜跟前，“这整个酒楼的人中，某都眼熟，只是你……”

“某李煜，初到襄武城。”

“干什么的？”

“经营瓷器丝绸之类西域比较热销的东西。”

“东西呢？”

“都在酒楼后院！”

“来人，去看看！”那人一声吩咐，随后有五六名吐蕃兵朝后院去。

“石玉，跟着几位军爷去看看！”

……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那几个士兵去而复返，“禀将军，车里确实是丝绸瓷器等物。”

那人神色有些失望，如今已经排查了大半个城池，如果这里还没有线索的话，恐怕要想找到覆灭吐蕃信使的人将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