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婉儿第一次进宫，即便她性格内敛，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东张西望。

宣政殿，文武百官列班，李适高坐在上。李煜拉着自己的未婚妻踏进大殿，就感觉到陈婉儿有些不自然，手紧紧抓住自己，都冒汗了。

他嘴角一翘，这个时代的人都把帝王给神化了，即便似陈婉儿这样的见帝王高坐在上，神态威严，也有点紧张。

他凑到陈婉儿耳边轻轻声道，“放轻松，他们也都是人，又不是妖魔鬼怪，万事有你夫君呢。”

“嘁！脸皮够厚！”陈婉儿甩开他的手，和他并排走到了阶下。

“臣，李煜！”

“陈婉儿！”

“拜见陛下！”

“免！给陈婉儿赐坐！”

君臣落定之后，李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陈婉儿，虽此时她穿着一身襦裙，可丝毫遮掩不住逼饶英气，和宫里那些脂粉相比，陈婉儿更像是山间的雪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朕早就听陈婉儿巾帼不让须眉，上阵杀敌比一般男儿都强，可是真的？”

第五守亮就立在李适身边，“大家，那陈婉儿虽然是将门出身，可终究是女儿身，焉能比得过我大唐的铁血男儿？”

通王李谌是王爷，如今见李煜的位置竟然比他还靠前，心中早就不爽，第五守亮出言贬损陈婉儿正合他意。

“陛下，臣也以为陈婉儿上阵杀敌之事有些夸大，想我大唐男儿与吐蕃相持尚且勉强，更何况一女子呼？”

完这句话，李谌把视线转向了李煜，“李待诏莫不是想替陈婉儿赢取一个诰命之身，故尔放出话来？”

李煜晒然一笑，这可真是树大招风，那通王李谌见李稚硭溃便上奏领兵驻防原州，妄图讨得一两个战功，没成想兵马刚到原州，论莽热就命人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斩杀前出的斥候数十人并带数千骑兵于原州城下。吓得李谌至今仍然呆在原州城里，不敢轻易出城。

如今自己在西南立下大功，李谌自然会蓄意诋毁，好为自己挽回一些面子。他眉角一挑，“陛下，西南一战，婉儿杀敌五十三人，伤近百！不是臣吹捧自家娘子，大唐上下能胜得过婉儿的有，但似通王这等男子汉与婉儿对阵的话，臣恐怕通王是白送。”

“李煜，你！你竟敢轻视本王。”

李煜起身来到李谌面前，“通王殿下，您女子不如男？”

李谌冷哼一声，“确实如此！”

李煜俯身直勾勾盯着他，“前朝花木兰代父从军，征战疆场一十二载，屡建功勋，可不如男？”

李谌一时语噎，“这……”

“我朝女将樊梨花平西凉，为大唐立下不世奇功，可不如男？”

李谌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李煜扫视了一眼群臣，“我朝平阳公主跟随太祖太宗皇帝陛下南征北战，建立大唐万世基业，可不如男？”

群臣无一个出来反驳……

“陛下，由此可见，女子并非不如男，而是没有给她们机会施展她们的才华和能力，史上的女子或有如我朝则皇帝的政治之能者，或有如谢道韫的文学之才者，或有如蔡文姬之音乐之能者，或有公孙大娘舞蹈之美者比比皆是，又怎么能女子不如男呢？”

李适点点头，“言之有理！通王适才所言冒失！”

李煜得意一笑，“陛下英明！臣以为，若我朝科举允许女子参加，倒真有可能会出几个女状元，女解元……”

李煜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大唐虽然风气比较开化，可还远远没到可以允许女子做官参政的地步，之所以有上官婉儿这样的女官，也是因为则皇帝的遗风所致。

贾耽闪身出班，“陛下，李煜此言实乃无父无君之言！想我大唐几经波折方重归李姓下，若贸然允许女子参加科举，祸乱朝廷，非我大唐之福，百姓之福，臣请陛下三思。”

李适点点头，让女子参加科举，无异于牝鸡司晨，乱了法度，“今日乃是为李煜论功行赏，女子参加科举一事，暂且不议！”

群臣异口同声地，“陛下圣明！”

李煜提出这个建议，其实也是为了试试李适和群臣们的反应，如今看来，若想服众人允许女子参政议政，任重道远。

“陛下，适才李待诏言陈婉儿巾帼不让须眉，臣不才，想要请教一二！”

李煜斜眼一看，却是老对头孟武！这人与神器营一向不对付，原先跟随邕王驻防西北，邕王身死之后，那孟武因为冒死将邕王的尸身抢了回来，没因战事降职反而升迁了。

孟武有几把刷子他心知肚明，他若对上婉儿，再多三个都不够！

李适心中一动，大唐虽然不乏女将，可到了他这里，女将基本上已经销声匿迹，不知道这陈婉儿是否真的如传言所的那样沙场所向披靡。

“李煜，你以为如何？”

李煜跟陈婉儿对视了一眼，旋即站了起来，“臣倒没什么意见，只是……”

“只是什么？”

李煜眉头一皱，“陛下！两人比试，难免会受伤，臣……”

“这你大可放心，某怎么会欺负一个弱女子？断然不会伤着她！”孟武表面上这么，可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陈婉儿。

“陛下，臣不是担心婉儿受伤，而是担心孟将军会缺胳膊断腿什么的，万一真的这样，陛下可不要怪罪婉儿。”

孟武一听，老脸变成了酱紫色，合着人家是怕伤着自己。

“朕不会怪罪陈婉儿，传诏！殿外演武，众卿家随朕出殿一观！”

李适下令之后，众臣鱼贯而出，除令中间的位置归李适，无法争抢之外，其余比较好的观赏位置争相去抢，以李适为中心，左边是太子殿下以及郑珣瑜等人，右边则是第五守亮、贾耽、杜佑等人。

李煜就站在李诵身边，和李适隔了一个身位。

“那孟武虽然没有什么值得夸口的战功，可好歹是武将出身，让婉儿和他对阵，你可有把握？”

“殿下，某观孟武，就好像砧板上的死鱼一般！插标卖首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