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中原三年,重回故土的李瑾很激动,他身后的申朝巡逻队士兵更激动,生擒一个草原探子这得多大功,足够让他一个大头兵高升一级。
“这里有草原奸细!”士兵激动的大喊着。
数名士兵听声赶来,看到李瑾的装束,羊皮衣、长弓,标准的束姬人打扮,这是个草原人没跑了,几人反手就把他摁在地上,脑袋抵在河边湿润的泥土里,顺脚踢开他身旁的武器,喝骂道“死蛮子,你是来干什么的!快说!”
说,说你大爷啊,脑袋被怼进土里,泥土从口中灌入,李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挣扎着,没想到没被草原人打死,没被北渡河的汹涌河水淹死,要被一群中原士兵在土里呛死了。
“放开一点,嘴都压进土里了,你叫他怎么说!”一旁的士兵提醒道。
李瑾的脑袋又被人从土里提出来,按在一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怼着,又一遍喝问道“你是不是来刺探军情的!”
“我,咳咳咳,我不是蛮子。”李瑾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土咳出来,急忙用标准的中原话解释道“我是中原人!”
“屁话!你看看你这打扮,别以为会说点中原话就是中原人了,老子机灵着呢!”说着话,士兵手上的劲又加大了,把李瑾的脸来回和大石头近距离接触。
“我说!我说!”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样来回磨,碰上这么个爹死哭娘的犟种,只能先顺着他来,把脸保下来要紧。
“早说不就得了,费了老子这么大劲。”士兵拉着头发往后一拽,李瑾被摔到地上。
顾不得身上的伤,李瑾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总共有三个士兵,看起来都是正规的府军。
申朝设有兵管府,是朝廷上最高的军事机关,节制在内护卫京都的禁军六衙和专管密谍的御武卫,同时也节制在地方上各个州府的府军和卫军。
申朝共有十一个州府,每州常备府军六万余人,除府军外各州又设有卫军,卫军编制多于府军,各州常备卫军有十万余人,但卫军的装备和战斗力皆弱于府军。
这几个士兵清一色的火红色盔甲,各个甲胄在身,又身强体壮,一看就是府军中的斥候。
“要说快说!发什么呆!再不说给你扔回河里去!”见李瑾的目光在自己和同伴身上来回打量,士兵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李瑾跟着罗诸极纵横草原几年,别的没学,搏斗的技巧却精通了不少,自己一身神力连五石弓都拉的开,现在没了束缚,还能怕了几个大头兵?
微微侧头避开士兵的拳头,顺势向右边一滚,手摸进靴子里抽出隐藏着的匕首,朝最近的一个士兵扑了一个满怀,匕首也准确无误的扎进士兵的心脏。
还没等其余两人反应过来,李瑾拔出匕首,跳到一旁,少了匕首的血窟窿顿时滋射出鲜血,死尸也轰然倒地。
“反了你了!”挥拳的士兵最先拔刀,剩下那人也紧跟其后,两人一左一右举刀大步走来。
李瑾拾起死尸腰间的横刀,死死盯着两人的脚步,两人走到近前,左边先挥刀当头劈下,李瑾横举大刀,用力一推,把刀挡开。
李瑾手腕一转,大刀朝右横劈右边那人腹部,右边的人显然没想到李瑾的进攻来的如此快,急忙出刀防御,却还是慢了一步,横刀划过他腹部,切断了他的肠子也切断了他的生机。
最后剩下一人似乎也看出李瑾不简单,脚往后微微移动,萌生出退意,李瑾紧追一步,全力劈下一刀,那人举刀防御,虽然堪堪挡下这一刀,手中的横刀却被巨大的力量震的脱手而出,再复一刀,被结果了性命。
和河水生死搏斗了一晚,刚刚出来还没来及庆幸又连杀三人,李瑾只感觉全身乏力,丢掉横刀,坐到地上长舒一口气。
休息了约摸一刻钟时间,李瑾就不敢再待下去了,天知道他们的巡逻队多久换一次,这三具尸体迟早要被人发现,还是先走为妙。
在河边拾起自己的横刀和虎筋弓,正准备要走,忽然从水里的倒影里看见身上的衣服,一拍脑袋,一身羊皮衣走到哪里也要给人抓起来去衙门领赏。
回头扒下其中一名士兵的军装,寻思先凑合着穿,等离了边界地区再找个百姓的衣服换。
换好衣服,在怀里摸了摸,发现一块牌子,正反两面都印着字,正面上印着幽州军,反面印着斥候,李瑾这才明白自己这是在幽州地界,但具体的位置却是看不出来。
李瑾本就是应州人,在被蛮子掳去草原之前漫说上北郡,他连清柳县的范围都没出过,更别说跨越了一个昌州的幽州,现在就算他知道了这里的地名估计也没个概念。
不知道具体位置并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路线,大致的方向还是弄得清楚的,应州在幽州西面,只要一路向西走,就能取到西经、修成....就能走到应州。
把三人身上都搜了个底朝天,一个铜板都没找到,李瑾撇撇嘴“穷鬼!”
又把三人的尸体拖到河边用杂草稍微掩盖起来,李瑾觉得事情做多了真的可以得心应手,搬运尸体这事昨天晚上做过一遍,当初还觉得膈应,现在就算工程量一下多了三倍居然也挺适应的。
收拾好尸体,李瑾在河岸上方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三匹被绑在树边的战马,想来应该是刚刚那三个巡逻斥候的。
其中有一匹枣红马正合李瑾胃口,长长的鬃毛披散着,哼哧的打着响鼻,李瑾摸摸战马的头,见它没有抗拒的意思,一个翻身便稳稳坐到马背上。
“走着!”刀鞘猛击马臀,战马四蹄翻腾,仿佛脚不沾地,飞速向西边奔去。
。。。
中原永安五年,蛮子南侵的消息传遍中原北方,应州各郡府军都被调往谷城和清柳城,本就匪患严重的应州少了府军的震慑更加躁动起来。
数月时间应州大小土匪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其中以上北郡林虎三和青马郡肖行南的势力最大,朝廷几次剿匪不成,应州已经沦为土匪们的乐园。
蛮子南侵的阴影笼罩着中原北方的大地,此时的李瑾早已出离了幽州境内,十天前他在一个小村子里碰见了好心人,将衣服换成了普通百姓的布衣,又打听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才知道他已经来到了昌州泰西郡与应州上北郡的交界处。
夜幕已经悄然来临,点点的繁星爬满夜空,一轮明月高高挂起,皎洁的月光如晶莹剔透的薄纱轻轻笼罩大地。
“吁!”李瑾一提缰绳,拉停战马,一个翻身便跳下战马,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他刚刚从阿泰山边经过,现在回头望去还能看见重峦叠嶂的阿泰山好似一头巨龙横跨整个昌州。
长时间的骑马让人颠簸的难受,李瑾稍作休息,又不禁琢磨起匪患一事,匪患应该是前几年朝廷连年征战引起的。
打战要粮食要钱,眼看着国库一点点少下去,朝廷只能从各个州府的赋税动手,战越打越激烈,税也越收越多,老百姓看不见活路就只能上山当匪,这两年战事稍缓,但匪患还没消停多久,草原上的束姬人又要开始南侵,眼瞅着战事将起,匪徒也愈加肆虐。
那个好心老汉说过只要过了阿泰山,再往前走约摸半个时辰就能看见应州最东面的城池——临仓,当时老汉就说过应州不比昌州,那里土匪横行,千万不能在野外露宿。
临仓城虽然比不上清柳城和谷城这种军事重镇,但也有高大的城墙和数千名士兵,一般的土匪不敢靠近,李瑾打算再赶几步路,一路耳朵里灌满了应州土匪的厉害,现在进了应州自然要打起万分精神。
另外自己包袱里的食物也快消耗完了,因为受到应州匪患的影响,就连临近应州边界的昌州村子都人烟稀少,李瑾已经一连三天没有看见过人了。
抬头看看逐渐漆黑下来的夜幕,祈祷着月亮不要那么快被乌云挡住,李瑾一击马臀,枣红战马哼哧一个响鼻,向前方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