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到杀人幻想。”

我发现S的内心警觉了起来，也可以说，防御已经在发生作用，因此我这样回应道。

“是的。”

因为我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语言重复，S心理放松了一些。

我接着问：“这样的幻想有没有困扰你？”

“我希望没有这样的幻想。”

“出现的频率多吗？”

“有时多，有时少。”

当S这样回答的时候，没有直接告诉我这样的想法出现的频率。

“这样的幻想在你的内心激起什么样的情绪呢？”

“在我的内心，发生过许多类似的案件。可以这样说，在幻想中我是一个惯犯，这样想会有一种快感。

我觉得我心里真有暴力倾向，但对很多熟悉我的人来说，他们觉得我其实是一个懦弱的人，很怕事。

如何杀人，如何逃亡，这样的幻想对我来说真的很平常。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做这个白日梦：

我开车停在路边，外面下着暴雨。

一个女人在我的车上拼命哭泣，我感到很厌烦，我把她的脖子扼住，直到她不再挣扎……

我看着她一动不动，我打开汽车音响，伴着雨声听着音乐，雨水不停地从前挡风玻璃上流下，使我好像隐藏在一片瀑布之中……

这个场景，我幻想了好多次。”

关于清醒时刻的幻想，也就是白日梦，弗洛伊德把之看作与睡着的梦具有相同的机制和原理，同样反映出潜意识的心理。

开车、暴雨、女人、哭泣，这些意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与S的生活有什么联系？这些当然无法在一次心理咨询中揭示，但是，随着咨询的深入，它们所具有的意义也会慢慢地浮现。

心理咨询不能急，询问和分析也要注意节奏。虽然咨询不用药物，但与用药具有同样的要求，就是注意“剂量”，用药不能过量，咨询中的分析也是如此。

S既然再次踏进咨询室，他一定已经做好更进一步深入的心理准备。

他今天没有谈失眠的问题，这也表明，我们的咨询开始越过失眠的表面症状，而向着失眠深层次的心理进发。

S再次回到了警察来调查的话题。

“虽然我以前做律师，经常与警察打交道，但我真的没想到，我会与他们发生这样的关系。

谁想做一个坏人？我想，没有人愿意。

我不喜欢警察，更不希望被警察铐住手铐，被问讯、训斥，甚至刑讯逼供。

我想，Z医生你也不希望因为什么事情被警察调查、询问。所以，我很抱歉。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帮我！”

我表达了愿意继续帮助他的状态，同时也重申了保密的设置以及在接受司法调查时保密的例外。

S没有说话，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喝了一口水之后，面对他的沉默，我在等待和观察。

我不由地想到一个假设：如果他真的坦率地对我说出犯罪，甚至命案，我应该怎么办呢？

虽然这是一个假设，但也并非空穴来风。

在心理咨询中，我们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凡有游走在犯罪边缘的人，可能涉嫌犯罪，甚至是刑满释放人员。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比普通人更需要心理帮助，但是对于咨询师来说，也是一个更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