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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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乙女君,我想办一个足球社,人数不够,你可以加入吗?”
“我……我可以。”黑瘦的小男生眼里是不敢违抗的恐惧和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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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乙女君,传球的时候放松一些,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腰得这样用力,这样。”
“我……我明白。”常驻的老社员眼里是深信不疑的崇拜和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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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乙女君,别人无权打听你家里的事。你好歹是我们社的社长啊,谁敢那么好奇!再有人来找麻烦,你告诉我!”
“我……我会的。”新任的副社长眼里是温情四溢的感动和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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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薮君呐,那么久以前的事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学号和你们的有点不一样。你啊,还安慰我说,别人没那么容易发现的,还说要帮着我掩饰。”说起这些时,八乙女的眼里还是藏不住的笑意,“又提起这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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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七年之痒(起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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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熟悉教练以及确定组别,第一节足球课便结束了。大家陆陆续续地返回寝室,突然,看到有一个寝室的门口围了一群人。我挤过去一看,差点吓到腿软——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如雷贯耳的一声巨响!只见一个学生被揪住后领,头直直地撞上墙壁!强大的冲击震落了窗台上的瓶子,“嘭”的一声,里面的泥土尽数洒在了地上。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敢旷我的课,就给我做好觉悟!”院长大骂道,拽着人后领,又把人朝墙上掼去……
我不认识这个人,但从院长的措辞中,我明白过来,他就是那个缺席的学生。而且应该是棒球组的选手。但我的猜测得不到证实,因为围观的人群都沉默不语。没有谁为他求情,不知认识他的同学们是不敢为他求情,还是不愿为他求情。
“差不多给点教训就可以了。”匆忙赶到的两位教练终于喊住了还想继续施暴的院长,只听后者“哼”的一声,气愤地甩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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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再有下一次的,对吧。”我们教练把那个学生朝自己身边护了护,拉开他与院长之间的距离。另一个教练则拼命朝那学生打手势,要他赶紧对院长道歉。
可能是罚得过重的缘故,学生没有给出回应,红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地面的一片狼藉,完全不为自己的缺席做任何解释,只是伸手聚拢地上的泥土。看得院长越发生气,再一次发作前,被栏杆外的一声“院长”吸引了注意。
“院长,”楼下喊话的人抱着课本书刊,看上去像是文化课的老师。“您现在忙不忙?三缺一来着……”
“不忙,我有空。”院长的声音都变了,愉快地下楼应邀,把一切都搁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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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怕,没事了。”另一个教练把他的身体扶正,“别和院长一般见识。”说着,朝院长的背影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
“他又不教你,别去惹他就好。”我们教练也接上话来。他仔细地看了看学生,见没有明显的伤口后,安心地点了点头,换上了方才上课时的严肃,“当然,我们也不会纵容你旷课,你需要给我一个适合的理由。”
“站起来说话。”另一个教练命令道。
那个学生没有再违抗命令,撑着地站起身,腿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安安静静地站在教练面前。
“这应该不是刚才院长罚的吧?”我们教练点了点他站起身后膝盖下若隐若现的大块淤青,触碰到的时候,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看起来是好几天前的了。疼成这样,为什么不去校医院?”
见他执意不说,教练又把视线撒向了围观的我们,尤其是和他一起的原棒球组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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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棒球组的选手们没有给他任何答案,有些被盯久了,还低头悄悄地离开了现场。
“可能是jonny刚来市队的那天,比赛的时候被我撞的。”人群中,有人举了手。我一回头,发现是我的室友。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室友在踢边锋的时候,确实撞过人!
我们为他让出一条道,他径直走向伤员。而伤员在看到他后,眼里划过毫不掩饰的愤怒和轻蔑,“跟你没关系!”终于听到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但他不知道他过激的反应早已将事实暴露无遗,还徒劳地争辩说:“我好歹也是到过甲子园的人,怎么可能被你撞一下就伤到走不动路!”
“kekeke……”我们教练忍不住笑了,另一个教练跟着反应了过来。
“我当然知道。”我的室友回答他,“但足球在力量上的冲击,完全不是棒球可以比拟的。被我这种哪儿没到过的人伤了,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说着,掏出自己的手帕,帮他把泥土包裹起来。
对方听着我室友的解释,看着我室友的动作,没有出声。可能是从心理上还没有完全承认他说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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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分组还真是相当有必要啊。“两个教练相互点了点头,拿出名册递到伤员面前。“你不在的那节课上,我们进行了分组。甲、丙、丁队都是23人,乙队虽然是22人,但他们都来自一所学校,我猜你可能也不会想去,剩下三支队伍随便你挑。看在受了那么大委屈的份上,你捡自己喜欢的队伍吧。看看有没有熟悉的朋友……或者你们有没有人主动愿意来认领他的?诶,你们棒球的选手怎么都走了。”我们教练无奈地甩甩哨子,“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熟。”
“无所谓。”不屑的口吻中,依然有几分赛场上的意气风发。“只要别再在球队解散的时候哭着来找我帮忙改行就好。”跟着,叹了一口气,“但像我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谁会要我?”他把名册还到教练手上,“随便把我塞个地方好了。”
“要不,你来我们甲队吧,”我室友抓住了他的肩,把他弄得一愣,“不然,要是没能成为队友,像我们这种‘深仇大恨’,迟早会掐架的吧。我还不想被院长逮到。”他把包好的泥土递给了他。
对方沉默地接过手帕包裹,应该算是默认了。
“行,那就不打扰了,赶紧去校医院吧。”教练挥手赶他,也赶走了看热闹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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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甲队,那便是你的球员了。以后他惹出的麻烦我也不再插手。”
“你这翻脸可比我翻名册还快,刚才还一副关心的模样。”
“这还不是因为他有一半的概率会成为我的学生嘛!kekekeke”
“这体院人人自保,不知是选手随了教练,还是教练随了选手呢……”
随着他俩走远的脚步,交谈的声音也变得不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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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教练所说的那样,在甲、丙、丁队眼中,我们乙队在之后的一个多月里犹如隔岸观火般等待他们正式球员的选拔。那竞争的激烈程度,相比于之前的第二前锋选拔赛,恐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状态没调好?场地未适应?统统不是失利的理由,只能成为自己错失良机的借口。山田对阵中岛的往事,再一次投射到几十个同龄人的身上时,让我们又重温了一遍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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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气氛紧张的选拔之后,是相对放松的晚上时间。其他队的球员经过了一下午的高强度对抗,大多都在休息和闲聊。寝室区比以往都要热闹好多,走廊上遇到白天的对手,口角也是在所难免。为了不被卷入到无端的是非之中,薮时常会带领我们前往自家的小操场,组织一些课堂上没有进行完的训练。考虑到替补组还有学业上的负担,我们便没有强拉他们训练,把空出来的休息室留给他们温习功课。
在关工大,规定的训练的时间比高中时期还少了几分,只能通过加练来弥补。我们这剩余的11人,便一边踢一边思考战略。因为人数不够踢正式的比赛,通常会选择5 VS 5 或者5 VS 6的训练方式。
还在jonny的时候,多受女教练管控,每天需要遵照她的各种要求。如今,教练都没精力管我们,一下子有了可以自己安排、自己查漏补缺的机会。比起训练,我们似乎更享受其中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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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这相对轻松的生活在其他球队眼中显得格格不入,但没过几天,他们似乎也不再对我们充满敌意了,因为我们自己内部也正在发生着一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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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被院长的暴行吓破了胆,看书都觉得心神不宁,索性合上了犹如天书的理科课本。茫然地环顾寝室里已经渐渐熟悉了的摆设,突然意识到,我已经离开家一个月了。
我从来没离开家那么久过,还是来到一个那么远的地方。熟门熟路地折好一只信封,在上面写好我家的地址。这是我来大学后写的第四封信,每周写信已然成为了一个习惯。
虽然写了那么多的信,但还没收到过一封回信。想想也是因为经济萧条的缘故,邮政怠慢了业务,连伊野尾那么重要的挂号信都能拖那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我寄出去的信家人收到了没有。长期得不到回信是很让人沮丧的事,我放下笔,想着不如直接给我妈打一通电话。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没想到刚出房间门就被逮到了,不过听到说话的是个女声,不是院长,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回过头,看到原来是宿管阿姨。
“你是薮队里的学生?”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点点头。
“早点回来。”说着,又走去检查其他走廊了。
我原本只是想用寝室楼里的公共电话的,她倒给我开了通行证!印象当中她才不是个友好的人呢,我这么想着,不由地感到喜出望外,干脆出去玩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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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学校周围的地方我也去过不少,但到了晚上,方位变得有些模糊。一边无头苍蝇般地逛着,一边估摸我妈究竟睡了没有。绕到第三圈也没看到公共电话,准备无功而返的时候,发现八乙女正安静地坐在街边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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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段看到他也在外面瞎晃,我还是挺意外的。为了防止被他识破我半夜出来给妈妈打电话的本意,我决定先发制人。“哟,大晚上出来,小心室友来找你!”
“我跟室友才刚刚认识,人家凭什么要替我着急?”他看起来对我手忙脚乱的掩饰毫无兴趣。
“你的室友不是薮吗?”
“谁跟你说的!”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火。我好奇地看了看他,他俩如果没住一间,那圈出来的那间二人房还能给谁呢?
“店都关了,你是来打电话的吧,那个岔口拐进去。”
“谢啦。”被一搅和地,我忘了被识破的问题,开心地去打电话了。果然我妈的声音也像没睡醒的样子,问我半夜打电话来是不是因为居住证搞丢了。我回答她居住证有副社长帮我们看管,好着呢。然后就听她抱怨连篇……不过能听到她的声音我也觉得不虚此行,心想着这个活动可以变成每周固定的节目,最后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回去的路上,看到八乙女还坐在原位,那个时候才察觉到,他可能真的心情不好。
“你也经常来打电话吗?”他这么清楚电话亭在哪里,我以为他来得很勤。“想家”对于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来说,不太像一个褒义词,我在等他反驳。
“我哪有什么人可以让我打电话?”他的回答轻描淡写,好像是对自我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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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顾着惹他生气,却不小心说了更不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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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那年的第二学期,薮的足球社成立没多久的时候,我还和薮、八乙女他们一个班。寒假的前几天,要与他们道别时,发现了一个秘密。虽说假期里会有留校的学生,但1月的元旦是一定要与家人团聚的。面对不回家的八乙女,脑海里浮现出初见他时备受欺凌的模样。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很早就听说jonny对于条件困难的学生有特殊的资助,我认识的人中就有两三个。虽然知道这是校方为了获得社会好感度所开展的项目,但真的当有身边的同学得益于此的时候,也会感谢这样的援助。
我没有仔细去打听是否真是这样的情况,但社团中竟也没有一个人说起。而且当新的小社员问起类似的话题的时候,薮如果听到了,会表现出很不愉快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后来,到了毕业的时候,看到八乙女的家长没有出席,而他在典礼结束后还特地去看了jonny桑,我基本就已经确定了内心的猜测。被我们看到后,他大方地与我们这一届的兄组说开了这件事,讲得很是坦然,没有了当年畏手畏脚的自卑。
我们自然也没有多加议论这个可能会令他难堪的话题,把他当作普通同学、普通队友看待。他作为副社长,向来关心社员,还很重视社员之间的人际交往。他为我们组织了很多次的活动,使团队氛围更加温暖。面对这样的他,大家都有些习惯性地接受来自他的呵护。他给予了团队那么多的关爱,我们却时常忽略了有没有人给他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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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该说的话道了歉,八乙女也没有怪我,他表示自己还想再坐一会儿。但因为已经很晚了,我强烈要求他跟我一起回学校。既然不是想家的缘故,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会让他这么烦恼。不过凭我提到薮时,他那种激烈的反应……
“如果真的是和要好的朋友发生了不愉快,两人应该好好谈谈。这样晚上在街上乱逛,是会让那位朋友替你担心的。”我这样安慰道,有意没有把话说满。
“不会的,薮宏太这次肯定不会来管我这桩闲事!”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该是有多绝望,才会如此直接地承认内心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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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您说什么?女教练她走了一个月以后,就没有消息了?”寝室拐角处的公共电话机旁,薮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知道了,医护老师您别慌,我这周末就回小城一趟。您先把您知道的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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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您是说在杂志上看到的,这本杂志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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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秋》?!”薮跟着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