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焕彩楼四层。
明语蝶一只手提着一桶热水,一只手拖着一个托盘,缓步走下楼梯。
盘子里放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药。那是她昨夜特意提议吩咐人,去买的祛风寒的汤药,再加上焕彩楼秘制的醒酒汤,二合为一才兑成了这么一大碗。
推来了阮幽梦的房门,刚迈一只脚,一股酸臭气猛地扑了过来,差点把她撞一跟斗。她微蹙双眉,眼中尽是无奈。
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片,地上甚至还有一滩,散发着浓烈酸臭气的呕吐物。而在靠墙的一张大床上,则斜躺着一个女人。
她头发蓬乱好似一个鸟窝,一条光洁白皙的长腿耷拉到床下,被子也是遮住了半边身子,上面露出了一只肤如凝脂的雪白藕臂,只是手里还抓一截染血的裙摆。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吐过之后的痕迹,整个人显得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要是被昨那些,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们看到,保准一个个幻想破灭,有多远躲多远。
她将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将水桶放在床边,从桶里拿出一块手巾开始给她擦脸。而阮幽梦则像个死人一样,任由她摆布。
明语蝶越擦越生气,这个死丫头,喝的这么醉竟然还不穿睡衣!
要知道现在可是深冬时节,就算屋里有碳炉也不能这样。还好自己提前熬了汤药,要不然非病倒不可。
而且门闩也不插,要是真有个男人溜进来,事后杀人都没地方找去!
擦完身子,又去扯她手里的那条破碎的裙摆。哪知裙摆轻轻一动,她的掌心里竟流出血来。仿佛被疼痛刺激了,她皱着眉头,低哼了一声,随即摊开了手掌。
露出来的掌心竟然一片血肉模糊,几片菱形的水晶刺进了皮肉里,还好水晶尖端很钝,扎的都不太深,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明语蝶叹了口气,转身来到化妆台前,轻车熟路的拉开了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纱布和药,然后将一整瓶药酒全都倒在她的手上。
疼的阮幽梦浑身一抖,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一声沉闷痛哼。她下意识的就想缩回手,却被明语蝶死死的按住。
“死丫头,还知道疼啊,下次再敢撒酒疯自残试试,看我不把你整个扔酒缸里去!”处理完伤口,明语蝶见她还是没醒,顿时气结。猛地一巴掌拍她的肩膀上。
“哎、哎,快点起床喝药!”而阮幽梦却翻了个身,嘴里咕哝几句,的啥明语蝶也没听清。
“嘿,我这个暴脾气,我还信叫不起来你!”她伸手抄起被角用力一掀,顿时阮幽梦春光大现。
明语蝶抡圆了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可惜她再次翻了个身,面朝上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继续睡着。嘴里咕哝了一句:“别闹,再让我睡会儿……”
明语蝶脸都气绿了,谁跟你闹了!我有那么闲吗?看来不出杀手锏是不行了!她趴到阮幽梦耳边,突然大声吼道:“柳宁来啦!”
阮幽梦猛地坐起,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却完全没有焦距,显然还没有真正的清醒过来。口中更是无意识的喊着:“啊?柳宁,柳宁在哪呢?我,我要杀了他!”
明语蝶在一旁看着轻笑:“就你这个样子,还想杀人?真是笑死人了!”
阮幽梦眨吧了几下眼睛,这才清醒了一些,觉得头就像裂开了那么疼,用力的锤了几下,还是没什么效果。突然她感觉有点冷,低头一看顿时傻了眼,继而一阵尖利高亢的声音,猛地在焕彩楼里响起。
“啊!!!我……我怎么没穿衣服!”她猛地转头看向明语蝶。
“是不是你给我脱的?”
明语蝶眼中闪过一丝耶挪之色,嗲声嗲气的:“呦!怎么能是我呢?我又没有那种嗜好。我来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而且还没插门。指不定啊,是被哪个臭男人,占了便宜。”
阮幽梦双眸中猛地爆射出浓烈无比杀机:“那个男人在哪?我要切碎了他!”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风,带着无尽的冰寒和死亡。
“得啦,得啦,是不是喝酒把脑子烧了?我什么你信什么!这不还穿着两件呢吗?要真的出事,他还能给你穿回去?”
阮幽梦又用力的敲了几下脑袋,仿佛要把脑子里的水给控出来。然后猛地转头看向站一旁,掩口轻笑的明语蝶。
“哎!别打、别打,你这丫头,怎么急还真急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哎呦,我的鸭绒枕头,别丢啊!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房门猛地打开,明语蝶满头鸭毛的走出来。她一边摘着鸭毛,一边回身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有种今接着喝!看我还管不管你!”
“哗啦”回应她的却是一桶热水。明语蝶赶紧一个闪身,热水擦着她的衣服,泼到了她的粉色绣花鞋上。
“哎呦!我的脚!死丫头你想烫死老娘啊!”突然她感觉到,好多道目光在暗中窥视,一转头看到楼梯口那里,有一溜脑袋。
那些都是听到动静,偷偷上来看热闹的姑娘们。就算她久经世事,也是老脸一红。随即柳眉一挑,仿佛一只河东的母狮,在那里怒吼:“都给老娘滚蛋!心我扣你们月奉!”
哗的一下,短短一息的时间,人就跑没影了。她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心绪,又从头上揪下几根鸭毛,恨恨的丢到地上。这才冲着门里大喊。
“阮幽梦你给我听着,给你半个时辰,给我收拾的像个人似的,然后来见我。有正事!对了,把药喝了,一会儿给我拿过来,听见没有!”
然后她就看到,原本坐在床上穿裤子的阮幽梦,猛地把裤子狠狠的甩在床上,光着两条大白腿走到桌子旁,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然后抄起托盘,快步走到门口,统统塞到明语蝶的怀里。
“你拿来的,自己拿回去,老娘没空!”房门砰的关紧,甚至差点夹了明语蝶的那秀气的鼻子。
“哎呦!我的暴脾气!阮幽梦,你才多大就敢自称老娘!这都跟谁学的?满嘴的炉灰渣子!”
一阵穿衣服的声音响起,随即传来阮幽梦,那被烈酒烧的有些嘶哑的声音。
“跟你!”
明语蝶愕然……
阮幽梦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咦?脸还挺干净的。拿起梳子刚要梳头,却惊讶的发现手上抱着纱布。她隐间约还记的昨自己抽风,被裙摆上的水晶扎破了手。
可这绷带,自己昨喝成那个样子,不可能是自己绑的,那就只迎…
感受着胃里暖洋洋的感觉,她摸着手心的绷带,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
“谢谢你,语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