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商场休息区的椅子上，陈铭在手机搜索着生日礼物这个词。

他从不认为有钱了还必须要藏着掖着，也不觉得做好事的同时自己就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或许是一种暴发户的心态吧，在陈铭看来，有钱了就应该作，不作怎么能爽？

这种低俗的心里应该每个人都有才对，他才不相信很多网络小说里写的情节，一个人明明变成了神豪，却非要到处装穷，自己过的特别简朴，可笑不可笑？

其实依照陈铭自己的本心，生日礼物这种东西实在多余，不管送什么都不如直接送钱更好，反正要是有人问他自己生日的时候最想收到什么礼物，他肯定会说是钱...

可是送钱这个行为确实显得太过于俗气了，那不是豪，是真的土...

今天是大年三十，逛商场的人也不少，有情侣，也有一家三口一起来的，只有陈铭是独自一个人，显得有些奇怪。

昨晚娜娜是真的喝多了，早晨陈铭出门的时候她还没醒，这会儿不知道起床了没有，陈铭给她发了条消息，告诉她想吃什么都可以叫客房服务，不过她没回，估计可能还能起床吧。

最后陈铭还是不知道该买什么合适，只好按照网上说的买了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所谓听人劝吃饱饭，网上那么多人都说女孩子喜欢这个，照着做总不会有什么大错。

满大街的人脸上都喜气洋洋，人人手里都拎着各种年货，这让陈铭也感受到了几分过年的感觉，他把手机放车上，让司机先休息一会吃个饭去，打算自己在街上走一走。

路边多了很多卖春联的地摊，有的甚至是摊主自己写的，看着龙飞凤舞，有这个水平的一半都年纪比较大了，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还会学什么书法，有的甚至连毛笔都从没用过。

陈铭也凑了个热闹，买了副喜欢的对联，还买了半斤现成的饺子馅和饺子皮，这是他每年春节都会做的事情，好歹是过年嘛，自己动手包几个饺子煮了吃。

反正酒店什么都有，煮几个饺子应该不成问题。

提着手提袋又逛了一会，一个蹲坐在路边的老人吸引了陈铭的注意。

他走过去看了看老人面前铺着的小半张塑料纸，上面摆着四五双手工鞋垫，老人看着有六七十岁了，一脸皱纹，头发白了大半，身上的棉衣有点破旧，双手缩在袖筒里。

“大妈，鞋垫怎么卖的？”

“一块五一双，不合脚的话我可以给你改！”老人看了眼陈铭脚上的皮鞋，从面前那几双鞋垫里挑出一双，递给了他，“你应该是41的脚吧，试试这双合适不。”

陈铭双手接过鞋垫看了看，果然是自己做的，针脚细腻，厚薄均匀，还绣着一朵花，红色的花瓣和绿色的叶子都栩栩如生。

虽然说不出这是什么花，不过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小时候他也穿过这种鞋垫，那时候家里穷，小孩子又长得快，所以买鞋子总要买大一号的，那样可以多穿两年，所以很多时候鞋子里不放鞋垫是穿不了的，跑几步容易掉。

和精致的鞋垫相对应的是老人的手，她的手上皮肤龟裂，甚至还长了好几个冻疮。

这双手跟陈铭记忆中母亲的手很像，粗糙，丑陋，却能够为他遮风挡雨。

小时候他不懂事，总觉得自己的妈妈比不过别人的妈妈，长得也不好看，穿的也破破烂烂的，尤其是双手是最丑的，上面有很多裂纹，裂纹里总是看着脏兮兮的。

有时候妈妈喜欢摸他的脸，他都会觉得有点嫌弃，故意躲过去。

陈铭觉得眼睛有点酸，他往老人身边的地上一坐，脱下鞋，把鞋垫塞进去试了试，大小刚好。

“大妈，现在的人买鞋都是买刚合适的，买鞋垫的人不多了吧？”

陈铭一边把另一只鞋也脱下来，一边问道。

大妈叹了口气：“是啊，有时候一天也卖不出去一双，年代不一样了，不像我们那时候，有的人鞋里还要垫两层鞋垫呢！”

“这么冷的天，您为啥不待在家里，又是大过年的，何必出来受这个罪？”

“待在家里怎么行，我得出来挣钱的啊！”

“您老伴和孩子呢？”

“我老伴走的早，孩子前几年得了癌症也走了，就剩我一个啦！”大妈似乎不愿意多说，把塑料布上剩下的几双鞋垫重新摆了摆。

陈铭把鞋穿好，站起来试了试，鞋子原本是刚合脚的，垫了鞋垫感觉有点挤，不过他没有把鞋垫取出来，而是问道：“大妈，刚合适，您做的鞋垫可真舒服，还有几双？我都买了给家里人用吧！现在这种手工鞋垫可买不着了！”

“啊？都要啊？”大妈显得很高兴，“这还有四双，不过都不是41的，你都要了能用得上吗？”

陈铭把塑料布上剩下的几双鞋垫都拿起来塞进兜里，笑道：“可以，我家人多，只有这些了吗？您也没多做几双？”

“就做了这几双，现在买鞋垫的人少了，做多了怕卖不掉。”大妈高兴的从口袋掏出一个塑料袋，“我着有袋子，给你装起来吧？”

“不用了大妈，无双一共是7块5，这是10块，不用找了，大过年的，祝您过年好！”陈铭把十块钱塞给了老人，不等她拒绝，转身就走。

”哎小伙子！”

老人喊了两声，可陈铭钻进人群一下子就不见了，她腿脚不利索，只好把钱收下，颤颤巍巍的将地上的那半块塑料布收好。

陈铭其实没有走，他就站在不远处，见这位大妈要走了，他便远远的跟在后面。

老人的家很远，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这是一排老旧的房屋，年头应该很久了，可老人却没有进去，而是走到了这排房子边上的一间用木板搭起来的小房子。

房门也是块较大的木板，没有锁，只是用绳子绑住了，老人解开绳子走了进去。

陈铭看不到里面的全貌，不过他能看得出这个小木板房根本无法保温，到处都是缝隙，只不过用废报纸和塑料布糊起来了而已，房子看着只有四五平米大小，不用进去也能猜到，里面除了能摆张床外什么都放不下。

陈铭小时候家就是这样的，小学六年，别人都经常叫同学去自己家玩，他一次都没有过，因为他家实在太小，太破，甚至连多一把板凳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住在这种环境下很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