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
徐准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急促的行走在清冷湿滑的大街上。
他快迟到了。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刻,现在已经四点四十了。
“希望来得及。”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步子迈得越发大了,几乎是小跑着朝蓝鹊咖啡馆走去,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半条裤腿,他也顾不上了。
“该死的石老头,平时也没见他有多尽职尽责,偏偏今天死拖着不下课,坑死小爷了。”
一边走他还在心底一边嘀咕,他口中的石老头是巴伦艺术学院历史系教授,而他则是历史系的学生。
他再次低头看了下表,时间来到四点四十四,还剩一分钟。
“总算是赶到了。”
几十米外,蓝鹊咖啡馆醒目的招牌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砰——”
这时,一声枪响传入耳内。
“砰——”
“砰砰——”
紧接着又是几声连续而急促的枪声。
街上行走的人们听到枪声后四散逃跑,徐准浑身一颤,也跟着混乱的人流朝远离枪声的地方跑去。
不过没跑出几步,他就被迫停下了脚步,整条街道已经被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封锁了。
他倒是想冲过去,可黑衣人手上明晃晃的钢枪,让他想到一句成语,好汉不吃眼前亏。
“把这些人都给我看好了,一个不剩的全部带回去,谁要是偷奸耍滑让嫌犯跑了,我非扒掉他的皮不可。”
警务厅行动队队长杜兴奎一脸络腮胡子,嘴里叼着烟斗,一只脚踩在车轮上,面无表情的叮嘱着周围的属下。
“明白,头儿。”
“头儿您就放心吧,跑不了。”
一旁的属下七嘴舌的应和道。
混迹在人群中的徐准取下有些模糊的黑框眼镜,眯着眼睛看着意气风发的杜兴奎,仿佛看到了那一脸胡须下藏着的得意与狡诈。
封锁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一具身中数弹的尸体被抬出咖啡馆,徐准等人像赶鸭子一般被推上几辆大卡车。
“轰隆隆——”
一声闷雷,雨下的更大了,远处的人们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雨水冲刷下片尘不染的大街,似乎总有一抹红色,在干净透彻的雨水中若隐若现。
警务厅地下审讯室,徐准面带彷徨的看着满满一屋子刑具,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姓名?”
“徐准。”
“年龄?”
“二十二。”
“籍贯?”
“蓝海。”
“蓝海?”
徐准的话让审讯者来了兴趣,锐利的眼神鹰一样的盯着徐准:
“你是若汉联邦的人?”
“是的,长官。”
徐准局促不安的搓着双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好像惹上麻烦了。
“你来巴伦的目的?”
“我……我是学生,巴伦艺术学院的学生。”
徐准真是有些慌了,说话间手就往大衣里袋掏。
“住手——”
审讯官大喝一声,几口黑漆漆的枪眼正对着徐准的脖子,他浑身僵直,喘气都不敢太用力。
“你的手,慢慢拿出来,别耍花样。”
“长……长官,我……只是想拿我的学生证,我口袋里什么也没有。”
徐准双手举的高高的,牙齿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
“老实点,别动。”
审讯官大踏步走过来,伸手往徐准大衣内一掏,果然掏出一本巴伦艺术学院学生证。
他打开一看,里面的照片正是徐准。
“既然你是个学生,今天也不是周末,你不在学校好好上课,为什么会出现在和平大街?”
“这位长官,您没念过大学吧?”
“呃——”
审讯官闻言一噎,紧接着毫无道理的恼羞成怒道:
“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你到底去和平大街干什么?”
“我下课了,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们凭什么管我?”
审讯官的话好像触到了徐准的痛处,他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扯着脖子大声嚷嚷。
“啪——”
审讯官用力一拍桌子,表情狰狞的看着徐准:
“我看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老子吃素的。”
说罢,示意审判的警卫道:
“去,把他架起来。”
“诶——”
两名凶神恶煞的警卫面带狞笑的走向徐准,此时他真的慌了:
“你们想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
一眨眼的功夫,徐准就被人呈大字状绑上了刑架。
一盆烧的通红的炭火被摆放在徐准身前不远处,让浑身湿透、又冷又怕的徐准感觉到那么一丝温暖。
但很快,他就暖不起来了。
一块烧成透明状的烙铁,光从外表就能看出它灼人的热度,此刻正被人从火盆里夹出来。
徐准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距离鼻尖十公分处的烙铁,水珠子似的汗水不要钱一样拼命往下流。
眼睛因为汗水的缘故,一阵一阵的刺痛,但他不敢眨眼。
“唰——”
随着一声轻响,一股刺鼻的焦味在审讯室弥漫开来。
“啊——”
徐准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肺活量,这一声惨叫起码够得上A4。
“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
几声轻蔑中夹杂着兴奋的笑声传入徐准耳内。
“咦?”
徐准疑惑的睁开眼,怎么不痛啊?
不远处,审讯官缓缓夹起印在猪肉上的烙铁,重新将烙铁扔入火盆:
“小子,刚才只是让你见识一下烙铁的威力,下一次我保证……”
审讯官凑到徐准耳旁,轻声说:
“一定印在你脸上。”
徐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神不时瞟向那块焦黑冒烟的猪肉,内心深处在做着巨大的挣扎。
“哒——”
“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审讯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审讯官漫无目的游走的脚步声。
火盆里的烙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你知道吗,其实烙铁印在人身上并不怎么疼。”
审讯官拿着火钳子慢慢波动炭盆里的烙铁,语态轻柔的说道。
“不痛?你糊弄鬼呢!”
徐准头大如斗,紧张惶恐的情绪如影随形,但他不敢出声,生怕激怒眼前这名喜怒无常的疯子。
“因为烙铁的温度太高了,长期接触皮肤后会破坏皮下神经,让人反而感觉不到疼痛。”
面对徐准的沉默,审讯官依然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这样虽然能深度烫伤人的身体,但起不到刑讯的作用。不过我总结了另一种使用烙铁的方法,想知道吗?”
“什……什么方法?”
徐准无意识的问道,心里明白这种方法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嘿嘿,我只会让这块烙铁与你的皮肤轻轻的,只要轻轻的碰一下。”
审讯官伸手在徐准脸上轻轻笔画一下,徐准感觉脸上好像被一条蛇爬过,阴冷湿滑中带着一股腥味。
“就那么轻轻一碰,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大伤害。”
“呼——”
徐准长出一口气。
“是不是安心多了?”
徐准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呵呵,不过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会让你的身上长出许多许多密密麻麻的水泡。”
徐准倒吸一口凉气,他明白审讯官的意图了,但他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想到了?不错,等你身上的水泡长得差不多了,我再用鞭子一个一个的帮你撕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是个疯子……变态……”
徐准用力晃动身体,可惜双手双脚被绑的死死的,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骂吧骂吧,你现在骂得多难听,待会你就会多痛苦,不要停,继续……”
火,代表着热情与正义,是一种美好的精神象征。
但它也代表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破坏力,此刻,这股破坏力即将在徐准身上上演。
“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
“我说……”
徐准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