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过去,程月也没有回到班上来,她陷害任意的事传遍了一整个年级,版本换了好几个,但中心意思都在说是程月陷害任意不成被拆穿了。
她人缘虽然好,但总有嫉妒她的人,添油加醋之后传闻便更难听了。
有许多人过来安慰任意,大抵都是指责没想到程月是那种人,害他们误会了任意。最开始帮程月说话的人十分尴尬地过来给任意道歉,任意只是笑笑:“不是什么大事,快要考试了,都去学习吧。”
自然都觉得她脾气好,好说话,说笑一阵就都散去了。
任意坐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笔敲着桌子。朱静云倒是在一旁替她说话:“程月诬陷你的时候不见他们说话,现在倒是帮你说话了。”
任意道:“现在说句话又不会掉块肉,当然随便说了。”众口砾金,他们可以说许宁,也可以说程月。
她看了看颇有替她打抱不平意思的朱静云,笑道:“都是一样的。”也不知道在说谁。
最单纯美好的校园时代,也有最阴暗恶毒的心思,他们在杀人的时候,从未觉得自己是错的。
到了放学的时间,任意拒绝了朱静云一起回去的邀请,动作缓慢地收拾书包。等回过神来,暮色已经透进了教室,碎石花纹的地面上铺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她抬起头,正好看见叶清拿着在教室门口摆放扫把和撮子。林渊背着自己的书包,一手拎着叶清的书包,眼巴巴地望着叶清:“完事了没有?我想回家看直播。”
今天是叶清和林渊值日。
没等叶清说话,林渊又转过头对任意道:“还以为你要一直发呆呢。”
任意没说话,她在看叶清的侧颜,暮色中少年被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金,更像漫画中走出来的角色,让人止不住心跳。
叶清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眉,把所有东西都摆放好,转身对林渊道:“走了。”
林渊有点遗憾地对任意一笑:“下次再聊天,先走了,再见。”白天的时候他没过来和任意说过一句话,现在反倒很想和任意聊天的样子。
任意依旧没说话,目送着叶清和林渊的背影消失。等教室重新恢复安静,她才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她总觉得叶清有点讨厌她,或者说有点讨厌许宁。
明明许宁只是暗恋,什么都没有做过。
任意回到家,迎接她的依旧是父母关于她学习的几句问话和不怎么热闹的晚餐。她吃完饭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在许宁摆满了习题册的桌子上翻出来一个笔记本。
那是一个日记本,里面夹着一封信。淡粉色的信封,小心翼翼地写了叶清的名字,盛满了一个高中女生的少女情怀。这是许宁写给叶清的情书,不过她根本没有那个胆量递给叶清。写好了之后就一直放在身边,有时候带到学校去,也只敢偷偷藏在手里,一次次从叶清面前路过,却不敢递过去。
虽然这份感情她从未吐露过,也没什么结果,却是许宁高中生活中唯一的一抹色彩。在漫长的、无人关心的时光中唯一的感情寄托,在后来全班同学都孤立她、指责她的时候,叶清也没有说过什么指责她的话,甚至连看她的眼神都没有变。
这份感情就这样在黑暗无光中一点点酝酿成了深切刻骨的感情,连许宁自杀时都念念不忘,依旧想要向叶清告白。
任意看过之后,又把信重新放了回去,如之前一样夹在了日记中。现在还不是告白的时候,她要弄清楚一件事,才能决定要怎么做。
第二天程月依旧没有来学校,据说她以生病为由请了三天的假。
课间休息的时候,任意抄写着她根本没打算弄懂的笔记,做足了好学生的模样。有几个女生聚在程月的位置上聊天,议论道:“程月今天没来上学啊?”
“可能是打击太大,没脸来上学了吧。”
“说实话,我感觉程月不像是做那种事情的人……”
那个女生还没说完话,就被一声冷笑打断了,何敏目光不善地盯着空荡荡的桌椅,说道:“谁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亏她还拿她当好朋友,程月却拿她出来做由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和程月一起欺负许宁呢。
一个女生道:“何敏你还因为那件事生气啊。别气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以后离她远点就行了。”
何敏显然不是那种不敢说话的人,她继续道:“我就讨厌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你拿她当朋友,她心里根本都不把你当回事儿,遇见你还亲亲热热的,我现在想起来就恶心。”
几个人话风一转,又过去安慰何敏去了。
任意听了一会儿她们聊天,好笑地移开了目光,正好撞上了林渊的视线。林渊对她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看起来有点傻气,任意想到。
另一边林渊丝毫不知道任意对他的评价,继续唠唠叨叨地烦着叶清道:“你说她是怎么把错误都推到程月身上的?”
只想用心看书的叶清忍无可忍:“你想知道自己去问。”
林渊还真认真地思考上了叶清的提议:“不太好吧,我感觉她可能不太愿意和我说。不然你去问问?昨天她还盯着你看呢,你去问问肯定能成。”
“我问也一样,而且我去问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想知道。”叶清不耐道。
林渊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你有什么事我不帮你?现在我只想求一个真相,举手之劳你都不帮我。”
“哦。”叶清道,“那你说说,你都帮过我什么了?假称和我一起写作业跑来硬拉着我打游戏?”
“这个……”林渊不大好意思地辩解道,“我不是怕你一直学习觉得无聊吗?”
叶清呵呵了一声:“想和许宁说话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你直接过去还有人笑话你不成?”
林渊半张着嘴,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叶清。好一会儿,他才道:“什么你都看得出来,你还是人吗?”
叶清平静道:“是你表现得太明显了,这两天你只要看见了许宁,就一定要跟我提两句许宁。”弄得他现在只要听到许宁的名字或者不小心看到了许宁都会条件反射地多看两眼。
林渊挠了挠头,沮丧道:“我就是有件事想跟她解释解释。”
这件事十分重要,林渊想,他那天真的没有想进女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