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顺着人流走到校门口,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开始转身往回走,上楼的时候遇到刚刚打扫完卫生的同学,好奇地问她:“许宁,你忘东西了?”
任意点头道:“公交卡忘在班里了,门没有锁吧?”
“没锁,程月还在班里呢。”
程月啊……任意向上看了一眼,笑着道:“好,我这就上去。”
四楼已经没什么人了,隔壁班已经锁了门。任意步伐微快地往班级的方向走,临近门口的时候,她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和一个清冷的男声,如果仔细听,还能从男声中听出不耐烦的感觉。
任意停住了脚步,是程月和叶清的声音。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到程月对叶清道:“所以你不想和我一起转学?”
叶清道:“我在和高待得很好,没有必要转学。”
程月道:“但是你知道我……”她停了一下,改口道:“我想转学,你不能跟我一起吗?”
她语气哀求,藏着期待和渴求。
叶清却反问道:“因为许宁?”
任意彻底收住了脚步。
程月道:“……因为她诬陷我,现在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我,老师也不喜欢我,我不想再继续留在和高了。”
“不是你去招惹她的吗?”叶清声音淡漠:“转学容易影响学业,快要高考了,我不想在这时候转学。”
“你那个时候也说讨厌她吗!”程月的声音突然挑高,变得扭曲。“是因为你说……”不然她怎么会去招惹许宁,喜欢叶清的女生那么多,她怎么会单单盯上许宁?
门边的任意垂下眼帘,勾起一抹笑,似嘲讽似哀伤。
教室静了一瞬,叶清才开口道:“我从来没说过我讨厌她,我当时只是说有些烦。我也从来没有让你去欺负她。”
任意靠在墙壁上,仰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教室中的对话还在继续,程月此时近乎崩溃:“是她诬陷我的,她把我关在隔间里泼水,还改了监控!又用假的作业骗我……”
叶清打断了她:“你觉得她能改监控?你不去拿她的作业会被骗?而且……”
“那天是你打了许宁吧?”
“不是我。”程月否认道,她没觉得自己说谎,的确不是她打的许宁,而且那天许宁也没吃亏。
叶清的声音骤冷,他淡淡道:“程月,你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你知道?那我有多喜欢你你知道吗?”程月似乎在哭,“我做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你……”
“啪嗒!”教室里响起了桌椅碰撞的声音,没过一会儿,程月就从里面跑了出来。她捂着嘴,压抑着哭泣声,泪流满面。
她跑到任意跟前的时候,才注意这里站了一个人,眼泪汪汪地瞪了任意一眼。
就在任意以为她要过来骂她或者打她的时候,程月一跺脚哭得更凶了,飞快地跑走了。
任意:“……”
任意:【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叶清并没有紧跟着出来,听教室里的声响,他应该在扶到底的桌椅。
任意看了一会地板,她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流出来的眼泪染湿了手背。
在教室的声响停止的瞬间,她走了进去。
叶清把被程月撞到的椅子扶起来,抬头的瞬间却愣住了。
任意就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他,她眼圈是红的,看起来刚刚哭过,此时的表情却是笑着的,笑容中满是嘲讽。
叶清缓缓站直了身体,他和程月的对话肯定被她听到了,只是不知道被听到了多少。
任意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敛了笑意,只余嘲讽的神色。
叶清也终于开口:“你听到了?”
任意勾唇道:“我回来拿东西,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内幕。”
叶清想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解释,他刚刚和程月说的话没有不属实的地方,但他没想到会被任意听到。
任意看着他犹豫的神情,问道:“程月会做那些事,是因为你烦我?”
“没有。”叶清下意识地反驳道,“我当初说的烦不是那个意思。”
任意扯了一下唇角,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她垂着眼,良久才道:“什么意思都是一样的。”因为他的话,程月才会找她的麻烦、想尽办法欺负她。
她喜欢的人,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暗恋的青涩与美好,反而带来了黑暗与恶意。
不一样的,怎么能是一样的?叶清想反驳,却说不出口。
任意闭了闭眼,不想在叶清面前哭出来,然后缓缓往自己的座位上,想拿了东西赶紧离开。她其实不应该出来的,但她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这一切是不是和叶清有关系。
然而眼泪根本忍不住,剧烈的情绪汹涌而过,任意难过得想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哭。她咬住了下唇,把哽咽声压在喉咙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最后砸在了地上。
叶清看着她一点点走近,头一次感觉到了无措。他应该做点什么,他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即他就看见那滴泪从任意脸上坠落,在地面上成了一个小小的湿点。
叶清的思绪瞬间空白,下一秒,他拉住了任意:“你哭了?”
任意忍哭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她任由叶清拉着,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鼻尖发红。
叶清伸手帮她擦了一下眼泪,解释道:“我和程月的事会牵扯到你,是我的错。你不要哭,对不起……”
这一切的确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的话,许宁根本不可能被程月盯上。她只是和其他女生一样喜欢他而已,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
【叶清好感度+60,当前好感度0。】
叶清慌乱地帮任意擦着眼泪,想着怎样才能安慰到任意,却听见女生抽噎着道:“你不用管我,你不是烦我吗……我哭一下而已,不想惹你心烦……”
叶清耐心道:“我没有烦你,我……”
话语戛然而止,叶清的后半句被他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他手还放在任意的脸颊上,却僵硬在了那里。他望着哭泣的女生,想着自己刚刚差点出口的那句话。
那一瞬间,叶清如同在冰天雪地之中被泼了盆冷水、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原地,自己的一切心思都昭然若揭。
自己这些天可笑的情绪,幼稚的行为都被摊开来,嘲笑着他。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才对,在林渊在他耳边提起许宁,他觉得心烦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是厌烦她,他是厌烦林渊总是提到她。
他是在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