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竞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躺赢例子”,不由得拍手、拍手、拍手。
“厉害了。”
“那还用说。”欧宝一脸傲娇,翘起了小下巴。
李竞真想捏那小下巴一把,却说道:“拜托你下次换个发型,长发飘飘多好,偏偏剪个刘胡蓝的发型,活成了一个电饭煲。”
“什么刘胡蓝?谁是刘胡蓝?”
李竞往下山的路走去,欧宝像只兔子跟在后面,一路追问着。
“你爷爷没告诉你吗?”
“我爷爷很早就去世了,我奶奶没有告诉我。”
“孤陋寡闻。”
“切——”
“你那N6试剂,多少钱买的?”
“我二叔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跟修真协会买的,内部价我不清楚。”
“又是修真协会,又是内部价。”李竞想起小夏的八八折。“南方修真协会还是北方?”
“南方。”
“那你知道一个叫小夏的人吗?”
“夏春雷吗?她爸是协会的部门经理,偶尔能搞点货出来便宜卖给我的朋友们。你怎么也认识她?”
李竞念了一下那名字,“夏春雷……喜欢穿古装的?”
“嗯嗯,她喜欢玩COS,经常穿古装,但是她嫌自己不够高,穿着长裙拖地……”
欧宝急促地说着,想到啥说啥,又怕跟不上李竞,把自己搞得气喘吁吁。
这段下山路并不好走,尤其对瘸子来说,一不小心就滚下去了。走过一段最好走的路后,接下来竟是悬崖式的大斜坡,但李竞发现石壁上有一个铁钩,铁钩下面挂着一条长长的麻绳。麻绳的尽头还有下一段麻绳……
只要不怕死,抓着麻绳一下一下地跳下去是最快的办法。
实际上,走下去可能死得更快。
但欧宝不干,“打死我都不要这样下去。”
李竞见她的小腿用不了力,怕瞪不了石壁,于是说:“我背你下去吧。你搂紧我就行了。”
“什么?!不行不行,我宁可等直升机。我、我我我,叫我二叔……”
“等你二叔的直升机飞过来的时候,大晚上你已经被野兽吃掉了。”
不等欧宝分说,李竞已经将她背了起来,“抓紧了。”
李竞一段一段地甩下去,稳得跟老司机似的,一个人加两个背包和一个90斤的碳基生物,都不带喘的,空中飞跳的感觉还相当酷。
不一会,两人便荡到了悬崖中段。
欧宝忽然拍拍李竞的后肩:“等等,这里好像就是我在网上订的民宿。”
“啥?”
“这……这是悬棺吧?”
“去去去,说点吉祥的。”
两人在一个石阶上停住了脚。欧宝点了点手机里的图片:“真的,就在这里。”
李竞已经看到一个广告标志了:“是不是叫风中客栈。”
“没错没错是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李竞指了指石阶尽头的广告牌:“那不是写着吗?”
欧宝大掉眼镜:“还真的耶,这民宿怎么是、是,悬崖上的。”
“所以我说了是悬棺。”
两人向客栈走去,果然是风中客栈,一般屋子都延伸到悬崖外面了,一半在石头里,一半在风中,风中那一半就是吊脚楼。
冲庆森林果然是文青修炼者的聚集地。一个失落的世界,一份失落的文化。
李竞认了,悬棺就悬棺吧。
没想到里面另有小天地,穿过吊脚楼,后面竟然有一片空地,空地被布置成了露天酒吧。
欧宝已经嗨起来了:“哇塞,别有洞天别有洞天耶,大叔你看到了没有大叔你……”
“在这里别叫我大叔。”李竞低声说道,他发现了几枚熟女。
“我打赌上面那些吊绳一定是这家客栈的老板钉上去的,不然怎么会顺绳摸瓜来到这里呢?”
李竞已经没去理会欧宝了,此刻他的脑子只是在想:“这里能让爷搓个热水澡吧?”
露天酒吧里面大部分都是18-22岁左右的男女,李竞其实也没到30,但27的年纪却活成了30多岁的心理年龄,看着那些酒客,感觉就像在看一帮逃学出来的学生。
在他那个时代,18到22几乎都还在校园里读书。
十年前丧尸爆发,那一代的年轻人死伤无数,大量大量的年轻人被派上战场,前赴后继,惨烈情况远远超过了一战二战。死者长已矣,但部分被咬成丧尸没能死去的,后来却变成了R族的一支重要力量。
从年龄结构来讲,那几年R基地的年轻人要比N基地多出十来倍,要不是靠着强大的科技力量和原有的政权强力维持,R基地早就吞没了N基地,届时恐怕全世界就只剩下一种人类——R了。
李竞这一代还是很怀念原来的N正府的,可惜在连续的天灾人祸之下,终于还是没能维持住,在全球变暖大爆发的时候倒闭了,没能等到后来的南北极灵气溢出。
而灵气的到来,催生了一个新的政权,取代了那个曾经把丧尸打到楚河分界的老政权。
新政权十分神秘,政客鲜少露脸,对于新政权的地下势力,向来都是茶余饭后的热点。
——这些时代的代沟都让李竞感到有些“自闭”。
新生的年轻一代,就像欧宝这样的,并没有直接接触战场,他们是灵气修炼的第一代人。他们一方面渴望征服自然,一方面向往星辰大海,只热衷于实力的角逐,偶尔对上个世纪的文化进行消遣和缅怀。
李竞很少接触这种场合,上次去酒吧的时候还是十年前,初中那会,玩闹儿去的。
老板娘看到李竞这个生面孔,递上一个娴熟无比的微笑。
一笑之后,她发现李竞有点特别,因为他就像一根柱子般杵在门边上。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老板娘又打了一个招呼。
欧宝一入门就已经被各种饭香鱼香吸引了,迫不及待地找了个靠栏杆的位置就开始点菜,然后还没来得及招呼李竞,就被桌面的各式桌游给吸引了。
李竞木木然地跟老板娘点了一下头,“这里能抽烟吗?”
老板娘吃惊了一下:“当然可以,我这里是露天的。”
“哦,好。”
李竞还记得那会去过的酒吧都不让抽烟,会有服务员来掐掉他的烟头,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醒他:“请减少二氧化碳排放。”
“对了,有烟卖吗?”
老板娘从酒柜上拿出一包“双溪牌”香烟,递给李竞。
“这么了解我。”李竞看到“双溪”两个字,突然就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这酒吧这老板娘是了解自己的。
老板娘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只一个动作,李竞便知道她闻出了自己身上“双溪”的味道。
李竞接过“双溪”,又抬头看了一眼老板娘,发现她鼻梁挺好看的,线条刚中带柔,或许透露了她的性格。
老板娘看着李竞拆开那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然后点上,很舒服地深吸了一口,又朝着栏杆外吐出一股长长的白烟,这一刻便已看出了李竞的半生经历。
以她阅人无数的目光来看,故事不外乎那几个。
李竞抽着烟望着半壁悬崖下的诡异世界,背影看上去十分土气。
身后有人开始悄声议论:
“好臭的烟味,这人的灵气是有多浑浊。”
“你看那个人,他穿的是不是一百年前很流行的那种布料,叫什么牛仔布,是不是?”
“对对对,难得一见了,不过不是一百年前,是两百多年前20世纪的时候,去美国西部淘金的那批人最喜欢穿的裤子,叫磨不破。”
“鞋子也怪奇怪的,是不是雨靴来的?跟老照片里面杀鱼档口的人穿的一样。”
“啊好讨厌抽烟的男人。”
……
李竞挠挠头,假装不经意,转身往身后的绿植里吐了一口浓痰,正好吐在那帮议论的人脚边。
“咦……”
“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