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着问赵强要不要和他一块去，生怕赵强不去，又强调说，这个萧敏的妈妈和赵伯伯和自己的爸妈都是老同学。

赵强一听这是去接萧敏，高兴得跳，说，“去去去，当然去。萧阿姨的女儿啊，我老子当年就是被萧阿姨迷得五迷三道的。”

季雨林听赵强这么说话，正觉得吃惊。却听得张帆说道，“岂止是当年迷啊。”

赵强大笑，摇着头说，“不明白，不明白。迷一个人可以迷那么几十年。”

“又有几个像你的了？你是交第几个女朋友了？”

“我数数啊……”

“别。”张帆制止道，“人家小林好像还没谈过恋爱呢吧。你就别再坏了。不过，老实说，你来这儿表现已经够好的了。”

又转而对季雨林说：“你真要带他去见萧敏，当心点。他可不像你，油得很。”

“帆姐，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你不是一直让我交正经朋友吗？他季雨林算不算？”

“嗯，你们要成了朋友，倒是好事一件。”又转而对季雨林说，“我刚才说他油。其实，他是幼稚，像个大孩子。他最大的长处，对朋友义气。武侠小说看多了。可惜没交到好人。”

“帆姐，你这话是夸我还是贬我。”

“你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

“好吧，那我就多说一句，你啊，跟着好人是好人，跟着坏人是坏人。”

“帆姐，你这是在夸你吧。那我就跟定你了。学着做一个好人。”

“你少来吧。”张帆说着，撇了撇嘴。

“我说真的，帆姐。你不觉得我这是真话？”赵强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自从赵青成把赵强的经销公司撤办以后，周华清前去接收手续和清账，他先找赵强说话。

“我听赵总说，你不怕坐牢，是真话还是假话。”

赵强平时就怕周华清，一听这话，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就算当时气怒之下说的真话，此时，哪里还敢嘴硬。

“周叔叔，不，周总，小孩子讲的话，您可别当真，您高抬贵手，让我过了这一牢门关，我保证改邪归正，不再给我爹惹半点麻烦。”

周华清叹了一口气。赵强这话，算是说在点子上了。周华清这次就是来给赵青成除麻烦的。再有，赵强自己说自己小孩子，也让周华清心软。

这个赵强从来见了别人，都是大大咧咧，就是那些副总，他也没怎么当他们是副总，相反，倒是那些人为了巴结赵青成，和赵强嘻嘻哈哈。赵强唯独见了周华清，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当然，这恭恭敬敬也有敬而远之的意思。

赵强来到张帆这里，果然收敛了很多，和以前那些酒肉朋友真的就一刀两断了，这些天正闷得发昏。听着季雨林约他去看萧敏，转身要跟张帆借车。

张帆说，“好呀，学会个借字了。”却又犹豫，“赵总说过不准你在靖南开车的。”

赵强就嘻开了脸皮说，“你不说谁知道啊。反正你今天是不用车的。我都在学着做好人了，你也做做好事啦。”

张帆说，“谁说我不用车了。再说，借车给你天知道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

赵强满脸都是笑，“当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你明明知道我要去干什么。我去看萧阿姨的女儿。”又转身对季雨林说，“你帮我说句好话啊。你开口，帆姐就不好不借我了。”

季雨林当然不好开这个口，反而说道，“我把单车扔这儿，我们坐公共车也行。”

没想到张帆听了季雨林的话，却掏出车钥匙给了赵强。又问，你什么时候还我车。赵强喜笑颜开，说，今晚。想想又说，最迟明天。反正钥匙已经到手了，又补上一句，说不定我会开回去陪我老妈过中秋节去。

张帆无可奈何，说，你真那么有孝心，这个车我就送你也值得。说着，又对季雨林说，他跟你学好可以，你不能跟他学坏了。

赵强说：“我就那么坏?我不正学做好人吗。再说了，谁知道谁更坏呢。”拿了车钥匙走了。

季雨林听了，有些懵的样子。

赵强一路上把喇叭揿得直响，还抱怨出租车多且破，汽车都跟牛车似的。其实，在季雨林看来，已经开得够快的了，十一点半钟就到了学院。门房不让赵强把车开进去，赵强下了车，也不知道和门房说了几句什么，又拿出一个什么本本给门房看了。门房立即把大门开到最大，还直朝赵强点头。

赵强开车进了门，说：“我都来过几十次了。靖南还没有我不能进去的地方。”

季雨林有些吃惊，但没做什么表示，拿出一个小本，翻找萧敏写给他的楼号和路线。赵强问季雨林，萧敏学什么的。季雨林告诉他是美术系，赵强就不再说什么，几个弯一转，就把车停了下来。季雨林正好找到了楼号，告诉赵强是几幢。赵强用手一指，说：“那不就是。”

季雨林说：“你还真是来过几十次的样子。”

赵强大笑，“你还以为我哄你。不过，美术系的学生我没打过交道，唱歌的我倒是认得几个。”

季雨林不想一个人到萧敏宿舍，说：“我们一同上去吧，我看看，她是住在三楼308房间。”

赵强说：“现在你进不去，女生宿舍每幢楼都有个妈咪看门，上课时间和晚上男人是进不去的。再过一会就下课了，就在这里等。”

季雨林就没说什么。赵强下了车，季雨林却仍然坐在车上。靖南也有那么几所大学，他从来没有进过任何一所大学的大门。三年职大，是在机械学校读完的。每当经过大学的大门时，他心里就会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初中毕业那年，他对季长风说，他不想上高中了，想上厂里办的技校。上厂里的技校说直接点就是到厂里当学徒工的过程。学校管一日三餐，还发给一点零用钱。毕业以后，就到厂里工作，算技工一级，不再当学徒。

季长风说，你能考上高中又不去上，你妈妈心里会难过一辈子的。季雨林说，如果我考不上呢。

季长风一听这话，明白了季雨林在想什么，伸出大巴掌，摸了摸季雨林的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