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完全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坏事，萧敏从来不喜欢那种大模大样自以为是的人。

“真是学美术的啊，”赵强对季雨林说，“人家一眼就看出我和我老爹的哪儿像。”

“你以为我们也假道学啊。”萧敏回了一句。

“谁假道学啦。我可是堂堂正正，你们刚才把我当什么了？”

“对不起啦，把你当——坏人了。”萧敏的一个同学插了一句。

赵强说：“那也没差多少。”赵强大大咧咧地说，觉得不对，又补充道，“不过你要说的坏人好像是小流氓一类的吧。我可不一点不像。”赵强说着，挺了挺胸脯。

大家又笑了。季雨林说道：“这样子倒是和赵伯伯差不多。”

萧敏的两个同学说：“萧敏，我们先回去啦。”

萧敏对她的同学说：“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这两位是我妈妈的老同学的——接班人，大名嘛好像刚才都说过了。”又给赵强和季雨林介绍了那两位同学。一位姓徐，一位姓陈。

互相点点头，笑笑，算是认识了。萧敏又问季雨林：“好像你们有什么安排?”

季雨林说：“今天过中秋，我妈叫我来叫你。”

萧敏高兴地说：“我正准备去呢。”又问两位女同学：“你们去不去?一块去吧，反正你们也回不了家。”

那两位同学对视了一眼，又看看季雨林，意思是主人又没请她们。

季雨林脸上飘过了一丝阴云，心想这么多人去到家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怕萧敏在同学面前脸卜不好看。但还是痛快地做了邀请，“就一块去吧，人多热闹。”

赵强却为难起来，“我看改天再去吧，我第一次去见季伯伯和刘阿姨，得有点准备什么的。”

季雨林说：“要有什么准备。我见你爸爸的时候，是你爸爸把我从人堆里拎出来的。”

赵强坚持说：“不行不行，我这是上门拜见，和你被我爹拎出来不一样。我看这样算了，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然后再找个玩的地方。”

又求季雨林说：“我这个人还有个毛病，怕和长辈在一起。要是我爹也在还好一点，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再说，我和我爹说好的，他带我一起去你家，我先去了，就等于闪了我爹。”

季雨林知道赵强说这么多，无非是去了不自在。不去也好，免得去了也难堪。就征徇萧敏的意见。萧敏机灵得很，知道他们俩人心里的难处。对季雨林说：“玩就玩，玩个痛快。反正明天不上课，明天我再去你家。”

季雨林为难地说：“可是，我来的时候，都和家里说好了的。”

赵强说：“打电话么，打个电话就行了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问季雨林号码。萧敏小孩子脾气，一心想坐赵强的车兜风，说，拿来我打。

拿过手机，拨通了秦家的电话，和秦阿姨说有很多朋友约在一起过中秋，小林和她都不回家了。

秦玉梅在电话里叫起来，咋个会行，你季伯伯和刘阿姨忙了几天，就是叫你回来过这个中秋，你们这些娃娃，就只顾你们好玩。说着，要叫小林接电话。萧敏把手机递给季雨林，却是赵强接了过来，说，没电了。

电话打过，赵强一蹦老高，叫大家上车，“说吧，去哪儿?”

萧敏的两个女同学也是从县上来的，正回不了家，有这样的好事岂不高兴，把萧敏拉下车，做了个小小的动作。

萧敏会意，叫等一等，三个人上楼去了。赵强很有经验地跟季雨林说，女孩子出门，都是要化妆的。果然，一会儿三个人出来，漂亮得都有点不敢相认了。只萧敏的妆化得很淡，但她天生丽质，尽管淡妆，但比她的两个同学还是更引人注目。

下午两点半，离收市还有半小时，一个上万手的大买单，把天安拉了近两个点，大厅里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天安新上市，又是本地公司，大厅里持有天安股票的散户不少。

但是，好景不长，接着，却是一个万手卖单，把刚刚拉上去的两个点砸了下来。张帆知道这是有机构在试探建仓。这几天一直有机构用这种手法或拉或砸，她也随着机构的动作做了几个高抛低吸。但是动作都不敢做得太大，小打小闹而已，以免打草惊蛇。

又连续几个单砸下来，她挂在低位的几个委托都成交了。正想再挂出几个买单，盘口连续出了几个111的小卖单，张帆一看就知道，这是另一家和张帆有密切联系的机构，希望张帆配合打压。

为了避免联手操纵的嫌疑，机构之间通常用这种方法进行沟通。这样，就是证监会查下来，也没有什么实据，就是口头的协议也没有过。于是，张帆反手挂卖单，把刚刚低位成交的数千手全挂了出去。

如此一来，盘口抛压汹涌，大厅里的欢呼变成了一片惊呼声。惊惶失措的散户以及那些贵宾室的大户们争先恐后出货，割肉平仓。

电脑的实时图上，天安直线跳水，一下子打下六七个点，而更大恐慌性抛盘还在源源不断，看这样子，跌停不可避免。稍有经验的股民都知道，如果跌停，下一个交易日必然低开，那时候再买进，可以降低持股成本。

张帆目不转睛，死死盯住盘口。果然，几个１７７的买单间歇出现。张帆开始买进，并且通知手下以持续的小买单不断吃进。接着，几个７７７的买单出现了，张帆也随之加大了买进力度，由数百手而到千手。这样，在差两分钱跌停的位置上，天安开始止跌回稳。

这小小的障眼法当即就被大家识破，跌停前的短暂回升，往往预示着更大的抛盘涌出，因此，盘口处的抛盘非常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买进！”张帆果断命令。

数千手的大买单开始出现。天安直线回升，最后几个买单，张帆都是以高出即时成交价格一毛一扫进9999手。盘口，另几个上万手的大买单干脆以高出二毛的价格买进。

天安很快涨停，数十万手买单牢牢封在涨停板位置。

大厅里惊呼声过后，却是一片死寂。大家看着大屏上从几乎跌停又到涨停的天安目瞪口呆。不要说他们，就连张帆手下的两个操盘手也感到意外。当然了，有些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操盘手也不例外。他们虽然知道这些天一直在吃进天安，但这样惊心动魄的戏剧性结果，还是令他们吃惊。

“可惜了。”收盘之后，张帆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还可惜啊，主任，我们吃进不少了。”

张帆笑了笑，她说的可惜了，是指季雨林没要赵强借给他的钱。操盘手当然不知道。

大获全胜，大家脸上喜气洋洋。而就在这时，大厅出现一阵骚动，那些目瞪口呆的散户们这时候才仿佛从恶梦中醒来。

那些在天安刚刚开始下跌时就卖出天安的股民，十分钟前看到天安即将跌停，还在暗自庆幸自己逃得快。转瞬之间，天安就像火箭发射，越升越高，而他们的心却在深渊中坠落，直至谷底。当然也有在下跌时买进的，但为数很少，而且恰好是那些没有多少经验的新入市股民。

他们喜笑颜开之余，免不了还要说几句风凉话，打击那些身经百战的老手。于是，有几个人吵了起来。激怒之下，有人用脚踢了交易大厅里证券营业部的柜台，造成了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