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基本上每个人都有创业的想法,无论你是来自农村或者城市,工人阶级又或者是大学生,换句话说,这个时代的思想边界很辽阔,没有止境。
只不过,有些人的想法在环境的影响下,往往越走越偏……魏虎就是这一类人。
宿舍闹腾了一阵,魏虎家境显然是不错的,否则也不至于养得这么膘,所以当下二话不说就拉着梁起和齐望席外加自己宿舍的几个哥们一起去校门口的小黑屋里搓了一顿饭。
几个人点了四菜一汤,唠了唠校园趣事,说了说哪里姑娘漂亮呀,毕业后的前途啊……基本上当下的大学生和后世的大学生的话题都绕不开这两样。
魏虎全程都笑得很欢,本来就小的眼睛因为肥肉的原因瞬间被埋成一条线,
“梁起,话说你这是和哪位高人学的啊?”
梁起咧咧嘴,“这东西吧,它不太好说。”
“明白明白,高人嘛,都很低调的。”魏虎心里有数,点点头,直接端起褐黄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喝完咋咋嘴,颇有些神秘的低声说道,“那我也就直接说了,是这样的梁起,我们社团想做一个囊括风水测评,建筑风水,丧事办理,售后服务于一体的风水服务公司,当然现在只是一个初步想法,这东西很赚钱的,基本上零成本,如果要做的话,那就要奔着一流去把它做大做强,首先从粤省那带打响我们的名号,然后业务不断渗透向其他省份,争取开连锁,打品牌,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咱们的名号,五年内,上市可期。”
说这话的时候,魏小虎还特意张开手掌比了个五字。
“噗。”
梁起不小心嘴里的酒给喷了。
几个人愣了一下,梁起赶忙擦了擦,“没事没事,你继续说。”
心里却在想,
妈个头……
什么天马行空的风水公司啊?
还他妈丧事办理,售后服务?
他么这意思客户不满意你还得掘墓重做?
小伙子,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被打断了一下,魏虎也不在意,接着继续,“其实我早就想干了,只是苦于没有人才,原本吧我想拉几个普通人充充数就行,没想到遇到你了!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干,干的话你就是首席风水师!”
呵呵。
梁起表面平静的笑了笑,答非所问,“我能问一下,你的创业启发是什么吗?这点子真的很……”
卡了一下词,梁起大概琢磨了一下,“销魂。”
“销魂?”
“是啊,你的思维真的很销魂,这么新颖的点子你都能想到,像我这样遵纪守法的大学生压根就没想过还能有这茬子事。”
“哈哈哈,其实没什么的。”听到梁起的夸奖,优越感起来了,魏小虎洒然一笑,“这主意也就是去年来的,那时候我爸带来个粤省的客户,装货的时候死活要请个风水师算上一卦,说是不放心。
我爸挨不过,也就随便找了个农村跳大神的装模作样给他算了一卦,说点好话,简单明了,什么吉利啊,顺风顺水啊什么的,但是你知道这一卦值多少钱嘛?”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火热燃起,齐望席更是激动的把身子往前压了一些。
然而梁起却是古井无波,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装货,粤省,财富,风水几个词就联系在了一起,加之前世的相处经验,基本可以断定魏虎家里干的是走私的买卖。
感情原因在这儿……还真是应了一句话,虎父无犬子,这两父子都真他么虎啊!
……
“三千!”
魏虎把手指张开比划了一下,
然后,
“哗”的一声,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可是96年,几角钱就足够吃一顿饭的年代,三千块,这是什么概念?在场的好多个人甚至见都没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人民币。
“所以我那时候就觉得这条路子可行,能挣大钱,怎么样,梁起,有想法没?”
“梁起……”齐望席开始怂恿,“走,咱们哥两猛龙过江去粤省港城那一带闯一闯,回来的时候争取赚他几个麻袋的钱。”
“一边去。”梁起笑骂道,但他的目光却是多看了魏虎几眼。
事实上,90年代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在这么一个市场经济下,管你什么方式,只要在不做伤天害理的前提下还能挣到钱,那就是大拇指,顶呱呱。
所以96年……96年的快钱该从哪里下手呢?
梁起又在思考着自己的心事了,不知不觉桌上的菜都被扫干净了,齐望席今天喝的很嗨,只觉得人生一片光明,结束的时候还得梁起搀扶着他才走得动。
而魏虎呢,则是嘱咐梁起让他好好考虑便带着一帮舍友去下个场子,类似于他这样的富二代,在大学这样的半社会环境下,的确吃得很开,期间他还邀请梁起一同前去,但梁起以不胜酒力给推辞了。
当然,这肯定不是真实原因,实在是因为怕了……
神他么首席风水师,敢当嘛?
首席,首席,最重判刑。
……
“嗝……梁起,你今天怎么了?”
浓重的酒气漫过来,梁起转头,正好对上齐望席那双虽然迷糊但仍旧硕亮的双眸。
这是双鱼座的敏锐感知力又发作了……
梁起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真没事,有事我肯定和你说的。”
“别瞒我了,就像说我的那什么来着……对,很容易看透事物的本质,你今天晚上走神走了二十分钟,笑了三次,明显有心事,说吧……嗝……我在这听着。”
梁起当时就愣了一下,合着你这整晚上在观察我呢?双鱼座真是闲的蛋疼的嘛?
“和邓馨月闹掰了?”齐望席试探道。
梁起笑了笑,点点头。
“妈个头,闹掰了还能这么开心?你这真是找了哪个高人传功了啊!”说着话,齐望席左右上下地摸了摸梁起,“真看破红尘了?星宿老怪?”
莫名冒出来的名词直接把梁起给逗乐了,笑了好一阵,回答道,“她去港城了。”
“去干嘛?不会真要去当明星吧?”
梁起点头,两个人继续走。
“丫的,所以她看不起你,把你当成累赘给甩了?”齐望席有些愤懑,转头就要走,一副气势汹汹要找人理论的模样,梁起没拦,站原地,
“得了,老齐,已经说开了,况且都是成年人,需要选择的时候不拖泥带水,很正常。”
戏断了,
齐望席只能转头,郁闷道,“我又不动手,我这是讨钱去,我资助你的经费可有一半在她肚子里呢,我要她给我一个子一个子的吐出来。”
被齐同志这突然的幼稚给弄懵了,梁起笑呵呵地揽住他的肩膀,“怎么?你难道还要让她现场拿钱赔你啊?”
“那没必要,我可是冲着我大侄子的投资,让她留个种给你再走。”
“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那可不是。”
“哈哈哈。”
“哈哈哈。”
夜风吹过,静谧的校园里独留两声洒脱的笑声,而此刻的场景,应当是月明星稀的模样。
第二天凌晨,齐望席起得很早,去食堂里给梁起带了两个馒头,结果回来的时候,梁起的床位已经空了。
“什么情况?这家伙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其中一个舍友起身问道。
齐望席愤愤的把一个馒头丢在桌上,“还能为啥,感情受挫了呗。”
一听这话,全宿舍都咋咋呼呼的起床了,
“真的?”
“老梁没事吧?”
“这么早起来不会是要寻短见吧?”
“不至于吧?”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着,开始脑补着梁起走到湖畔边,观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回忆着所有的过往画面,
“扑通。”
“哐。”
“哐。”
一个个都忍不住下了床,套上裤子衬衫,手忙脚乱,唯独只有齐望席若无其事的吃着馒头,因为他不认为梁起是那样的蠢人。
果然,这时候,厕所响来一声求救声,
“有人醒了?赶紧,给我送张纸,这厕所是真他么够味啊,我差点死在这里面。”
闻言,
几个人愣住,
随后齐望席暴吼道,
“尼玛,梁起,你怎么不去死啊,劳资还在吃馒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