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元镇,此刻时间已是傍晚,整片天空被晚霞染做绯红,云涛层叠堆积,像是崩腾的骏马,朝着最后的光亮荡开,壮丽非常。
潺潺的溪流上方,屹立着历史悠久的拱桥,桥面无人,桥对面那头炊烟袅袅,几座粗糙的水泥房胡乱的摆在绿山下,虽然毫无美感,但却莫名宁静。
的士车缓缓停在桥面上,一道靓丽的身影走下来,跟着一个还穿着制服的女生付完了钱,的士车这才慢悠悠的离开,只是在离去时,司机分明多瞄了几眼那位成熟女性,嘴里像是嘀咕了几句话,随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静姐,这里就是老板的家吗?”跟在身后更为年轻的女子问道,语气带着明显的亲近意味。
“是了,峡元镇就是这了。”方静轻点颔首,而后伸手将年轻女孩怀里抱着的文件抽过来,“都准备好了是吗?”
“是的。”女孩认真点头,“竞买申请书,还有企业资格证,资金情况这些都有了,剩余的一部分今晚赶一赶就行。”
“那就好。”方静往远方看去,贫瘠,落后,这是她对峡元镇的第一印象,但也正是这个小镇简单得甚至算得上粗糙的面貌,更是加重了其内心的疑惑。
梁起他真的是白手起家嘛?
实则按她的几年以来的眼界来看,白手起家的的确很多,毕竟社会方才经历改革风雨,多数人都是两手空空的从农村一路摸爬滚打,终于在城市扎根,拼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可这一类人哪怕最年轻的也已经中年四十的年纪,类似于梁起这样的大学生,能够成就一番事业,说没有家里人的提携,方静是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呵,看来还是我眼界太小了,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卧虎藏龙的也并非没有可能吧。”
方静这么想着,回头喊了一声女孩,轻轻地踩着高跟鞋,以着一种快速的频率,迅速走进这座宁静的小镇。
农行总行,
师傅这时候不耐烦地叼着一根牙签,望着远处的总行门口忍不住轻嗤一声,
“吹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在装什么名堂。”
……
梁起和吴锐走进银行大厅的时候,里头的人不多,但柜台前头多多少少还是排了几个小队,安保这时候走过来询问了一句,
“取款还是存款?”
“取款。”
“哦,取款请去二号柜台等候。”
梁起皱了皱眉,“柜台取不了这么多钱,我想直接找你们经理。”
安保一听,眼神由梁起的相貌下移到着装,最后移到五个暴露在外,还在调皮伸张的脚趾,当场就笑了,
“小兄弟,一万以内的金额柜台都可以处理的。”
“我没有一万。”
“对嘛,所以叫你去柜台等啊。”安保见梁起一副打死不动的韧劲,语气逐渐不耐。
“可是我有两百万,柜台能取吗?”
“两百万一样……”
“什么?两百万?”
“对,我要取两百万。”
安保有点懵逼,当然他是不会相信身家百万的人还能这么不注重形象,但还是装模做样的粗略问道,
“那你有预约嘛?经理很忙的,没有预约不能见。”
“没有。”梁起摇摇头,“要不然麻烦你进去和他通知一声?我的确有急事。”
“不行不行,没有预约就不能见,走走走,都走,别妨碍我工作。”
“呵呵,吃一点长一智,下次来取两百万记得要预约哦。”
话说到这,已经几乎是大人哄小孩的语气了,大概在安保看来,这估计就是个无知小儿开的玩笑话而已。
“喂,你说归说,别哄人走啊,我们真是来取钱的!”吴锐也能从梁起的行为看出来眼下他应该是有急事了,所以语气也跟着急了些。
“诶,我好心好意劝你们下次再来,你凶我干啥?规章就是这样,没有预约不能找经理,你们再闹,别怪我赶人啊。”
“卧槽,你丫的还狗眼看人低?”
“你还骂人?我给你说,你可别逼我动手扁你啊,小朋友家家的,没吃几年饭,口气倒是硬的很嘛!”
……
两个人莫名就怼上了,口交争执间,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这时候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着门口处的乱况,训斥了一句,
“老张,好好说话,怎么对客人说话的!”
保安大哥愣了一下,立马摆低了姿态,模样恭敬道,“经理,不是我闹啊,是这两个娃娃无中生有啊,非说要找你取两百万,我和他们好好说规章制度,他们还骂人。”
“骂你怎么了,你这人就是势利眼!”吴锐还准备骂,但却被梁起拦住了。
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经理当下就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说,“老张可能态度不太好,我替他们和你们道个歉,这样吧,我就是经理,这事我帮你们处理一下当做赔礼了,你们哪位要取两百万呢?”
显然,这位经理不但眼界阔,涵养也算不错,多年的高层经历沉淀,足以让他明白,实际也并不是所有富豪都喜欢衣着靓丽,甚至有些富豪的兴趣爱好也是奇奇怪怪,五花八门。
好比如他早年间就见过某某富豪极其热衷于塞高尔夫球,那口味重的,恐怖如斯……
所以这些阅历积攒下来,经理第一时间也没去否定两个人的言辞,只是顺水推舟。
毕竟倘若梁起真有那个身份,那自己这一举动也算是送了个人情给对方,何乐而不为呢?
见这位经理的确是个明白人,梁起暗暗在心里给这位小哥打了个七十分,而后笑道,“我来取钱,我叫梁起,你可以去查查容起饰品的企业账户。”
容起?
这不是最近那个很火的那家饰品店嘛?
这两个年轻人莫非就是那家店的老板?
心里快速盘算了几秒,经理的表情瞬间郑重了三分,语气也变得庄严了许多,“原来是梁老板,欢迎欢迎,的确是没见过你,所以面生了些,抱歉了。”
“不碍事的,麻烦你了倒是。”
“不会不会,梁老板还有这位小兄弟,来办公室谈谈怎么样?我这里还有刚进的观音桥,咱们边喝茶边谈如何?”
“行。”
说着话,三个人有说有笑着走进办公室,而后,
“哐当”的一声,
声若蚊音,
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但张保安这时候却觉得自己的脑门似乎都被那扇门狠狠地夹了一下,阵阵生疼,他摘下帽子挠了挠头,半边脸皱在一起,懵逼的呓语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