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慌什么,偷偷去见你妈妈了?”
江枫眠觑着不成器的小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为着这小兔崽子,妻子何至于跟他置这么多年气不回家!
当年他也是太过震惊,这才没过脑子,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毕竟谁也想不到,他都做过结扎手术了,结果老婆却又不声不响地怀上了!那他失态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真没怀疑老婆出轨的意思。
可这女人死倔死倔的,愣是不肯听他解释,带着孩子就回了娘家,一走就再没回来过。
还得他觍着脸见天往岳父岳母家跑,真的很不方便。
这事就是他跟妻子心头扎着的一根刺,不碰都疼,家里人都知道。
这小子再混,也不至于拿这话来膈应他,那不连他自己个儿也骂进去了?
除非……
江枫眠眯起眼,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面上露出个和善的笑来。
“江淮,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你也别嫌我唠叨,不是爸爸不支持你,我还给你书打赏投票了。”
“可你那小说的成绩自己也看见了,发表快15万字了,才100个收藏;你还时不时断更,真拖到上架,能有几个订阅?靠吃全勤混日子?能吃饱吗?”
“早都说过了,男的写女频不合适,你GET不到女读者的点。更何况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写言情?”
“爸真是为你好,相亲是有些尴尬,可你不是答应过我,就当做是去体验生活积累素材了吗?怎么又给搞砸了呢?”
江淮一脸沉痛。
同道中人,同病相怜啊!这就是异世我!不,现在就是我自己了!
除了他上辈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人揪着他衣领催婚外。
话说,有个老爹天天在耳朵边念叨着,这感觉还真挺不赖。
而且,能在起点穿越领爹,那能是普通的爹吗?果断抱大腿!
“爸,我真不是故意的。感情的事情不是勉强,这又不是写小说,情节台词人物反应都听我的,我也很难啊。”
就算是书里的角色,写着写着也会崩啊。
江淮想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他想,他是真的懂那个江淮,代入感妥妥的。
江枫眠脸上表情一点点消失,怔怔望着他出神。
江淮被老爹这反应弄得心虚,张张嘴想安慰他,却只挤出一声干巴巴的爸。
江淮挠挠头,有些尴尬。
感情这码事,真的要靠缘分。强扭的瓜不甜,他也扭不动。
可这些理直气壮的大道理,在失望的父亲面前,他愣是无法说出口。
这是他爸,很在意他的好爸爸,他舍不得叫他生气。
“江淮。”良久,江枫眠开口。
“嗯?”江淮十二万分乖巧。
“你原本是个画漫画的,没写过小说,更没写过女频言情小说。”江枫眠无限唏嘘,有如梦呓。
江淮心里咯噔一下,后背上冒起寒气。
江枫眠重重闭上眼睛,睫毛湿了。
“你果然不是我儿子。”
他倏地睁开眼,锋芒如刃!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他去哪了?把他还给我!”
卧槽真掉马了?老爹要不要这么奸诈!江淮目瞪口呆,心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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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某密闭审讯室内。
“姓名?”
“江淮。”
“年龄?”
“……18?卧槽!”
一道电流蹿过,江淮毫无防备地爆了粗口,很识时务地改口:
“17?19?别特么电了,你说几岁就几岁!”
“老实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的测谎仪器是最精准的,别想蒙混过关!”
对面浓眉大眼的同志一身正气,旁边还陪坐着一位目光炯炯的专家,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活像能看透他眼睫毛上附着的一颗细小的灰尘。
“OK,OK。”江淮举手做投降状,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咱们也别费这么大劲了,听我说行吗?”
“本人江淮,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穿越。
“记忆出现了异常。”辣鸡系统不给力,到现在也没把彼江淮的资料传过来,导致他记忆无法接收融合,差评!
“或者你们也可以称作选择性失忆症。”大概是孟婆汤变质了,反向格式化了?
“总而言之,我只记得我叫江淮,我爸是江枫眠,其余的暂时想不起来。以上。”
江淮坦坦荡荡说完,不闪不避直视对面的专家,给予他足够的观察时间后,又侧头看向左侧墙壁上镶嵌的整面水银镜。
外面肯定站着旁听的人吧?电视里都这么演。
“爸,我没撒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病了?”
江淮一脸可怜巴巴,自觉演技爆棚,内心拼命呼叫系统:
【狗子你还能不能行了?咱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能见死不救!】
【喂喂?狗子?狗哥?狗爷?统哥?特么的又给老子装死,我要你这辣鸡统有何用!】
江淮久等没有回应,彻底断了请外援的心思。
罢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界就是这么无理取闹,他早该看破。
为今之计,唯有硬撑。
只要你们打不死我,我就死不承认,能拿我怎么样?
两位审讯员互相交换个眼色,起身离开。
审讯室的门被带上,短暂的光影变幻提醒江淮,外头还是白天。
可他面对的只有烤得人头晕眼花的刺眼强灯光。
江淮安安静静坐着,没有试图反抗。
这种情况摆明了是,他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他。
所以,他也就不浪费那个力气了。
江淮安分地坐着,微微阖起眼,虽然这样并无软用,眼前依旧一片耀目的光,不得放松。
灯光烤得他有些热。他出了点汗,感觉有些口渴。
可他依旧像条咸鱼一样瘫坐着,没有动面前的水。
那水即便没有任何问题,但也会造成肠胃负担,会挤压他的膀胱,令时间慢慢变得难熬。
他不想变得难堪,他是个体面人儿。
江枫眠站在审讯室外,注视着里头江淮的一举一动,脸色讳莫如深。
“怎么样?”
他声音里有着微不可察的紧绷,就连标准的站姿落在心理学家眼睛里,都是典型的外松内紧。
“他没有说谎。”
专家负责地说出自己的结论。
江枫眠嗖地丢过来一个犀利的眼神,质问:
“你的意思是,他,失忆了?选择性失忆?只记得我这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