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骥站在漆黑之中的商场的最中央,他的眼睛扫视着这落灰了的巨大的建筑内部。似乎最高层的天花板有点漏水,但是那一点水渍无伤大雅,毕竟,这商场可大。
漆黑色的滑腻生物在黑暗之中徘徊着,游弋着,向着唐骥的方向扭曲的爬了过来。而静静站立在那里的唐骥,正是在等着着黑暗的来临。
他已经把秦锺塔尔和辛丹打发了出去,这里不是他们的战场。对方是纯粹来找他的,他对此心知肚明,而且他也需要一个对手,来体会一下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黑山羊幼崽并没有死绝……它的一条触手,或许是隐藏在了辛丹的衣褶之中,总之被带到了人间世。在这里,它的力量终于彻底解放,仅仅是一根触手,唐骥却能够从中感受到不亚于之前整个黑山羊幼崽的威胁感。
“来吧。”唐骥轻轻歪了歪脖子,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黑褐色的长剑……其实那把剑,或者可以叫它狮鹫剑,但是更为科学的称呼其实是乌木骑士剑,乌木就是那种炼金术的名字。
一把剑,一叠纸。那一叠羊皮纸面所书写的,就是有关于这把剑的炼金信息,一种被称呼做乌木炼金合金的特殊合金所打造的骑士剑。
乌木金属,本身名称并非乌木而是【钨目金属】,其名称源于该种类炼金金属的炼金基为钨,并且在炼制成型之后,自然凝固的金属长条的横截面会出现明显的眼睛状。但是在后人的习惯之中,由于自然凝固的钨目金属的表面并无明显的金属光泽,反而更接近于黑褐色哑光,跟打磨过的木头有些近似,于是钨目金属便被以讹传讹成了乌木金属。
乌木合金,密度9.8g\/cm3,莫氏硬度介于9~10之间,可延伸性等同于纯铜,熔点12200摄氏度,沸点37250摄氏度,比热容为3.7,电阻性为3.7x10^-8Ωm,是良好的电导体。不过,乌木合金并非良好的巫术力量导体,对于巫术力量来说乌木合金可以说是绝缘的,所以乌木合金一般作为对抗巫师的武器的材质。
乌木合金的主原材料是钨,附加的金属材料包含银、钴、三种金属,附加的非金属单质材料包含氖、硅两种,附加的精神体材料要求包括大量的纯净精神力,不需要因果体、星光体与以太体所提供的材料。在炼金过程中需要大量的光照,最好使用太阳光的照射,因为日光具有对巫术的抵抗效果。
剩下的部分都是有关于如何打造乌木武器,并没有罗列的意义。但是这把剑能够阻断巫术力量的传递,换言之,其能够对依靠巫术力量来连接自己肢体的生物造成伤害,这就是唐骥会留在这里单挑对方的依仗。
更关键的是,唐骥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地方发泄一下自己的心情,靠着那些轻而易举就能斩碎的无聊的石像实在是太无趣了,就跟踩死几只蚂蚁一样,根本没有用。
就好像一条黑蛇一般,那庞大而细长的身躯开始扭动,散发出浓稠的黑色烟雾,然后包裹住了那商场里一只正在浅水中游弋的蟾蜍,漆黑的烟雾瞬间重新画作浓稠的液体,从蟾蜍的口中钻了进去。
然后,一只足足有着一层楼高,一张长满了匕首一般尖锐的牙齿的大嘴和六条接近二十米长的舌头的漆黑蟾蜍便朝着唐骥爬了过来,在那蟾蜍的后脊梁骨密密麻麻的生长着一排滴溜溜转着的眼睛珠子,似乎每一节脊椎骨都有一颗眼睛。
“你就不能学学毒液,人家附身之后好歹看起来还挺帅,你这个就光剩下恶心了。”说着,唐骥骤然从半空消失,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蟾蜍的后背,闪银剑径直插进了蛤蟆的后背,一剑便划碎了三颗大眼珠子。
在那个空间,黑山羊幼崽的能力虽然被束缚的厉害,但是唐骥也不是全盛状态。作为一个严格来说只会两种巫术的巫师,还有一种能力因为空间紊乱而不能用,可以说唐骥当时的实力只能发挥一半。
在蟾蜍那巨长的舌头挥舞过来的一瞬间,唐骥已经原地消失,出现在了蟾蜍的正面,紧接着双目直视蟾蜍口中他的空间门,只能开到自己能够看到的地方。
下一刻,空间门在蟾蜍口中打开,唐骥本人并没有进去,但是那乌木骑士剑已经戳进了蟾蜍的口中,看样子是直接插进了脑子,还顺带着割断了两条舌头。
蟾蜍怒吼了一声,或者说黑山羊幼崽根本就没有死亡的概念,它只是一段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的残躯罢了。紧接着,它猛地打了个喷嚏,大片的脓液被喷射出来,朝着唐骥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然而没有用,唐骥早就打开空间门闪到了一边,一剑砍断了蟾蜍的一条腿,然后又一次闪身消失,直接出现在了三楼的栏杆,俯视着那巨大的蟾蜍,摇了摇头。
“还是管你叫狮鹫剑比较顺口,或者荒野剑……不行,太拗口了,而且一般人也听不出是个啥意思,还是狮鹫剑比较好。”唐骥喃喃自语着,而此时那只蟾蜍终于注意到了唐骥的位置。
唐骥有些索然无味,空间门加高速和超强的反应速度,对于这种只会物理攻击的敌人来说就是绝对克制,因为对方的攻击根本打不到自己。
话说回来,黑山羊幼崽附体在蟾蜍身之后真的变弱了好多啊,很多常见于文献的能力都消失不见,就剩下蟾蜍常用的攻击手段了。
作为地之母的眷族,竟然连大地的力量都借用不了?虽说狮鹫剑斩断的肢体很难重新接,但是按照惯例黑山羊幼崽只要踩在大地,应该很轻易就能断肢重生吧?
失望。
当那蟾蜍鼓足了力量朝着唐骥窜过来的时候,唐骥只是轻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位置,那蟾蜍就一头撞进了墙壁之中。
“动静太大了,一分钟,解决你!”说着,唐骥收起了狮鹫剑,右手手中浮现出一根闪银剑,紧接着便用打火机点燃了闪银剑之中的巫术力量。
一瞬间,闪银剑化作了淡紫色的火焰长剑,只要闪银剑之中还有足够的巫术力量,淡紫色火焰就不会熄灭。
看着巨大蟾蜍装进墙壁之中,还再往外退,唐骥的眼神之中不自觉的闪现出一丝怒火,你的存在简直就是在给旧日支配者丢脸,不要告诉我入侵我们世界的旧日支配者都是这个样子的草包啊!
显然,唐骥根本就没有细想,如果没有空间门能力他的战斗会有多艰难;更没有思索,这只是一个本体死了的黑山羊幼崽的一根小小的能够藏在衣褶里的触手;更没有想过,如果是普通人的部队遇见了这只怪物会发生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没有打爽。
一剑,插进了巨大蟾蜍的尾椎,从尾椎一路而贯穿了每一节脊梁骨,当每一节脊梁骨被贯穿的时候,那脊梁骨的眼睛就会像咬碎了什么东西一样爆浆,轰然炸成一滩血肉。
松开闪银剑,唐骥转身离开。他知道,那根触手已经活不了了,淡紫色的火焰会将它燃烧殆尽,这种火焰本身的作用就是焚尸灭迹,不过这具尸体还留着点活性而已。
“嘿,唐骥!”就在这时,辛丹兴奋地挥着手跑了过来。唐骥淡漠的看着她,这身衣服还不错,似乎是那个名牌的运动服,外面是登山服,算是很适合长途跋涉或者艰苦奋斗的衣服。不过她手里拎着一把老爷款的拐杖,算什么意思?
即使知道那是一把剑,也依旧很违和。
“刚刚你和谁发生了冲突吗?”跟在辛丹身后的是塔尔,至于秦锺,似乎跑到不知什么地方撒欢去了。塔尔一向尽职尽责,比秦锺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这不是和尚头的虱子吗?那尸体还在后面烧着呢。”唐骥点了点手,却发现不过十数秒的时间,那巨大蟾蜍的身体已经被烧得空虚干瘪,重新变回了那拳头大的小蟾蜍,属于达克杨的触手已经烧了个干净。
“你动手的速度果然很快……而且那种淡紫色火焰对于巫术力量好像有一些特殊的杀伤效果,那是你的巫术吗?”塔尔这么问到,同时拍了拍辛丹的肩膀示意她先到旁边去。
唐骥摇了摇头:“你觉得会有什么巫术能够绝杀眷族吗?或者说奈亚拉托提普会给我们能够杀死他的眷族的力量?巫术本身的假想应对对象,永远都是人类,最多算鱼类。”
塔尔点了点头,到这个份就不能继续往下问了。既然不是来自于奈亚拉托提普的巫术,那么力量的来源便是唐骥自己的秘密,他不说,别人也不好意思问。
就在这一刻,唐骥的面孔突然出现了一道近似于被利刃轻微划过的伤口,殷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自半空中滴落,落在地成摊的雨水之中,溅起了点点的涟漪。
当唐骥摸过自己的脸庞,他并不知道究竟是自何处而来的利刃割伤了自己,但是当他看向地那在黑暗的水面之中蔓延的血液的时候,一道闪电自天穹的玻璃照亮了大地,唐骥看到那血液在其中化作了一把利剑的形态。
唐骥只是微微楞了一下,随及笑笑,用手抹过那伤口,伤口便紧紧地贴在一起,不再出血。控制自己的身体对于巫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是最基本的巫术,是每个巫师都能做到的基本功。
“我们走吧。”看了看辛丹,又看了看塔尔,唐骥突然微微一笑,他心中有什么东西放下了,所以他觉得是时候拾起一些什么,来填补一下自己心中的空缺。
行走在那已经坍塌了一半的商场三楼的护栏边,看着一楼有着不少地面塌方。那里的砖石落进了地面之下的水中,那浑浊的水面下依稀能够看到鱼类在游动着。
唐骥似乎还有些关于这里的记忆,似乎,那天是自己大学里学生会的聚会;也是同一天,这里的地面坍塌,有一双大长腿的副主席在探出头去看的时候被一条一米来场的大鱼咬住脑袋拽进了水中,变成了鱼食。
随及,唐骥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挥散,这些事情都已经无关紧要,踏进巫师世界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人,这些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黑暗蔓延,洪水滔天,大雨倾盆而下;人们在苦难中禁受磨砺,砥砺前行,成长到一个连曾经的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地步。”
唐骥默默地说着,如果是按照正常的人生,他绝不会料到自己有一天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一个即使面对能够让普通人恐惧到发疯的怪物依旧能够持剑冲锋的巫师,一个在疯狂和清醒之间走钢丝的强悍战士。
“辛丹,你想要成为巫师,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巫师?”唐骥突然发问道。
辛丹抬起头来想了想,看着天空中乌云内那纠缠着的狰狞的雷电,说道:“大概,只要强大到能够在这个时代活的很好就行了吧。什么样的巫师,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适合什么类型,但是大抵是近身战斗?我的自由搏斗很厉害的。”
唐骥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塔尔,她就交给你来带了,今晚我去抓条鱼来帮她开启天赋。”
“我?为什么是我?”塔尔一脸惊悚的看着唐骥,反而辛丹的脸浮现出了一丝笑容。或许,在她眼里,塔尔是这群人里最正常也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塔尔你是个俄列亚人,而且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雇佣兵,我说的没错吧?那么精通近战的你来教导她最好不过了。我并非武器大师,对于拳脚也只是粗通,我所精通的只有剑术而已。”唐骥这么说着,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没有回头。
“你怎么知道我是俄列亚人,而且是雇佣兵的?难不成我就不能是正规的部队出身?”塔尔疑惑的问道,大块头对于唐骥知道这么多有关他的事情有些疑惑,至少关于对方能够看出他的出身而感到疑惑。
“因为我是你的新一任老大。”说着,唐骥微笑着掏出了韦斯特的穆海尔佣兵会的证明单据。如果不是那个空间仿佛梦境一般干扰了他的记忆,他本应该早就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