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雷鸣突然收敛起笑容，“刚才我好像看到你们还有一个人，上飞机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他了？”

“谁？”准星问。

秦飞眉头一皱，立刻拍了下脑袋：“幽灵！”

他环视一周机舱，的确没看到幽灵。

又立即在无线电里询问另一架飞机上的人，结果回复过来说也没看到幽灵。

到了最后，没人注意到幽灵。

那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秦飞和靳东海身上，而秦飞因为靳东海受重伤正是满腔怒火的时候，当然也没发现幽灵竟然不见了。

“他没在飞机上……”秦飞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幽灵的联络方式。

“那个带着口罩的人……”雷鸣似乎陷入了沉思，“我刚下飞机的时候还看到他，觉得这人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不过当时急着去救你们，所以没有询问太多。”

转过头，雷鸣看着秦飞：“你认识他？”

秦飞想起了幽灵曾经交代过自己，让自己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俩人之间的聊天内容，之所以这么做，秦飞猜到他是担心被别人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幽灵绝对是朋友，而且认识自己的父亲，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认识，我们在这里遇到危险的时候碰上他，是他将我们救出民兵设置的包围圈，他绝对是朋友，不是敌人。”

秦飞决定不将幽灵和自己谈话的内容透露给任何人，幽灵的身份是谁不重要，至少秦飞知道他是朋友就足够了。

而且，秦飞隐约觉得幽灵和自己的父亲秦安国有关联。

秦安国到目前为止的身份都十分敏感，他不希望将原本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将来有机会再遇到幽灵，自己可以追问清楚，用不着将这些事都汇报给雷鸣，毕竟雷鸣对自己父亲那可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奇怪了。”雷鸣说：“这次行动十分秘密，是总部亲自部署的一次行动，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你们会到这里的？”

“他的身手很好！绝对不是一般的特种部队成员，很多战术动作都是我们熟悉的，这人搞不好以前在我们部队里服过役。”刘海说：“我看人是很有一套的，跟这小子一样，什么人只要看多几眼也能猜一个大概。”

他指指书生，书生看着刘海嘻嘻地笑。

显然，俩人认识。

“可是我看不透那个幽灵，他是受过专业的伪装训练，甚至能够进行自我心里催眠，这种人至少是特工级别的。”

“特工！？”雷鸣吃了一惊，“是哪个情报组织盯上我们了？”

“这件事我也有疑惑，雷队，我想问个敏感的问题，如果和刘参谋愿意回答就回答，不愿意回答就算了。”秦飞目光炯炯，从雷鸣脸上扫到刘海的脸上，“这次营救行动，黑日雇佣兵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行踪？他们伏击非常准确，可见一直在监视着你们，既然是秘密行动，为什么会走漏风声？”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秦飞怀疑内部有人泄密。

雷鸣不是这次行动的直接参与者，他望向了刘海。

秦飞的怀疑，也是他自己的怀疑。

刘海想了想道：“有些事情还必须保密，我只能说，阿布哈拉是个很敏感的人物，几天前他主动联络我们的机构，要求出卖一份极其高价值的情报，但是他声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必须要我们为他提供保护并且拿到新的身份，还要求一份丰厚的报酬才答应将情报提供给我们。”

“鉴于事情的严重性，上级派我亲自去见他，虽然我知道野门的局势那几天很不稳定，而且随时有爆发战争的可能，不过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冒险。既然阿布哈拉的身份特殊，我想盯着他的人不光是我们，而且他提供的情报也涉及到黑日组织正在策划的一次行动，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黑日也在找他，并且通过他们自己的情报网得到了阿布哈拉的行踪，可能是因为被我们捷足先登，他们干脆伏击我们，想将阿布哈拉劫走。”

“阿布哈拉有什么情报？”秦飞问。

刘海摊摊手：“对不起，这是个秘密，秦飞我知道你不是敌人，是同志，可是……我有我的纪律。”

秦飞点点头：“理解。”

“秦飞！”

话音未落，机舱一角里传来了书生的声音。

“东海醒了！”

“醒了？！”秦飞大喜过望，赶紧过去蹲在靳东海身旁。

驾驶室的仪表上闪烁着微弱的灯光，秦飞借着灯光看到靳东海的眼睛果然睁开了。

“秦飞……”

他虚弱地吐出俩个字。

“我在这里，你少吭声了，醒了就好。”秦飞说：“很快就到医院了，你会没事的。”

“呵呵……”靳东海勉强地咧嘴一笑，“有些话，有些事……”

“我必须在这里说说……”

“不说，恐怕以后没机会说……”

“妈的，你能不能回去再说，你命还长着呢！”秦飞忍不住打断他道。

靳东海此时却变得极其倔强：“不，你听我说……”

他的目光望向一旁的雷鸣。

“雷队……我当初骂我骂得对……我心胸狭窄……不配做203部队的队员，甚至不配做军人……”

“几个月前，我就在杰布提见到了秦飞……我隐瞒了一切，还趁他失忆，骗他说他是个逃犯，让他别回国……”

“没有这回事！”秦飞的胸口像堵了一团麻，感觉难受至极，眼眶烫的厉害，“我都不记得有这回事，现在你失血过多，产生幻觉了……”

靳东海咧嘴笑了，看着秦飞，突然道：“秦飞，你知道我特么为什么那么恨你吗？”

“……”

秦飞看着靳东海，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每次我跟你作对，时候你都表现得很大方……不计较……你越是这样，我越恨你……”

“我也不是因为你爸的事才跟你作对，那只是一个借口……我长这么大，一直都想得到别人的承认，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我想变成你那样……”

“你记得，你为小辣椒和别的十几个小痞子打架那次吗？”

秦飞点点头：“我记得……”

“其实当时我在场……我经过那里，在小树林后看到小辣椒被当地的小痞子围起来了……我很想冲上去……可是又害怕……躲在树后把自己的手都咬出血了，可是我还是没敢上去，我当了可耻的懦夫……最后你经过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了……之后小辣椒一直把你当英雄一样崇拜，我比你岁数大，可是……”

“我当时真的恨你，觉得你逞英雄，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骗自己，如果不是你，我也许最后就冲上去了……呵呵……”

靳东海自嘲地笑了，目光仿佛变得如同孩提时代一样清澈，然后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你特么别说了行不行？”秦飞感觉自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不禁想起小时候和靳东海、小辣椒等大院孩子一起玩耍的时候。

对啊，彼此之间，其实也有很快乐的回忆的。

“刚才，在生死之间看到你拼了命救我，我才知道，是我自己小心眼了，其实……”

他挣扎着要抬起头，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秦飞，眼里都是泪。

“其实我终于明白了，我不是恨你……这么多年，我恨的其实是我自己啊……”

说完，靳东海头一歪，躺在了担架上。

秦飞大惊，赶紧看了一眼监控仪器，屏幕上的多条曲线突然变成了缓和的直线……

“东海！你特么不能死！给我醒过来！我没特么恨你！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发小！是我的战友和兄弟！你特么给我醒过来！我命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