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进虽然是马继先麾下的指挥使,虽然他也同样姓马,可实际上他与马继先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此刻之所以站出来挑战孙授,为的便是在座中众人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最关键是在赵胜心中留下个印象,以便他在义军中的发展。
孙授想的便是得了赵胜拿出的宝刀,他没有什么出风头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那把刀而矣。
当日他与刘宗敏交战,武器毁损差点丢了性命,他便发誓,此生定要多收集些神兵利器。
若是赵胜拿个别的当彩头,以孙授目前在义军中的地位,或许会假装谦让一下的,可赵胜拿的确是一柄刀,这就使得他不能淡定了。
孙授和马进二人,各自手持一柄刀,两人在中庭里打着转,他们都死死的盯着对方,企图找到对方的破绽,然后一举败敌。
当一阵微风吹起时,二人都果断的出手了,一时间中庭里,刀影幢幢,刀身反射着微弱的烛光,让人看起来竟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砰
这是身体倒地的声音,众人定睛看去,孙授站立在了庭前,马进则倒在了地上,胜负自然是分明的,可马进却是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赵胜见状,连忙让人上前察看马进的伤势,马继先此刻也离坐来到了马进身旁,毕竟马进还是他手下的指挥使。
他一番察看后,皱着眉头对孙授道:“孙将军,只不过是比武较技,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孙授将马进踢倒那一脚,用了他十分力气,所以马进此刻还躺在哪里,孙授自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的目的便是要让众人知道,他孙授要定了那把刀,想要与他争,就要准备付出些代价。
面对马继先的诘问,孙授只是道:“比武受伤不过是常事,自己武艺不济,就怪不得旁人出手重了。”
孙授说出此番言论,却是众人没有想到的,在他们看来赵胜拿出刀来做个彩头,不过是为了活跃一下宴饮的气氛,现在看来孙授却是有些认真了。
马继先听了这话,道:“好,好个武艺不济,今日马某人便来与你讨教一番,看看孙将军到底有多少斤两。”
马继先早就听闻赵胜中军营里,有个出身平民的右营主将,叫做孙授,甚有勇力,平常却是不怎么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再加上刚才孙授又重伤了他麾下的指挥使,所以马继先决定给孙授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孙授此刻想的只有赵胜拿出的那把刀,他才不去管与他交手的是马进,还是马继先,他知道他还要再赢两场,他便能光明正大的得到那把宝刀。
赵胜看场中二人有了些火气,觉得有些过了,更何况白玉柱还在此地,不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嘛,他道:“好了,孙授刚才出手有些重了,你们都是我的爱将,总不能自相残杀,今夜便算了吧。”
场中二人纵然听了赵胜的话,还俱都不语,只是死死的盯着对方,好像今夜不打上一场,他们便不会罢休一样。
赵胜见状又道:“好,既然你们一定要分个高下,办法多得很,何必要比试拳脚,我看你二人不如比一比酒量,那个酒量好,那个便得我这把刀。”
二人听了这话,虽还是以目光对视着,却都道一声好,原本宴席上已经有些凝滞的氛围,瞬间又变得活跃了起来。
赵胜道:“好,那便为二位将军上酒吧,给他们二人都准备大碗,既然是拼酒,岂能用这样的小杯。”赵胜一边拿起桌案上的小杯,一边笑着说道。
旁边负责宴席的人,听了赵胜的话,便为马继先和孙授各搬了三大坛酒去,而且给他们每人备了一只大海碗。
孙授见酒已到了眼前,却也不多说什么,只见他一手拍开酒封,一手提起坛子便将自己眼前的碗里倒满,然后他双手端起酒碗,对马继先道:“马将军,请了!”
说罢便咕咕的喝完了碗中酒,然后他将酒碗倒持,对着众人转了一圈,以示他一滴都没有剩。
马继先却是道:“既然我等的目标是大帅拿出的那炳宝刀,用大碗喝酒又怎么能过瘾,孙将军可敢与我用坛子喝酒。”
孙授自问平时酒量也还可以,不说是千杯不醉,但是喝个一二个时辰他还是能做到的。
可马继先提出要直接用坛子来喝酒,这却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只是如今的局面,也容不得他说个不字,因此孙授笑着道:“既然马将军有这个雅兴,我孙某人自当奉陪到底。”
马继先本不欲争夺那柄刀的,只是眼见得孙授出手没个轻重,又加之他出言不逊,所以他才想要给孙授一个教训的。
此刻听得孙授的话,马继先第一次觉得面前之人还有那么几分看着顺眼,他道:“好,孙将军豪气,且容马某先喝一碗,免得旁人说我占你的便宜。”
马继先说完,也给自己倒满了酒碗,他也是咕咕的喝完了碗中酒,只是他像众人展示了自己喝完碗中酒之后,便将手中的碗摔向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使得马继先在气势上便赢了一筹。
孙授听得砰的一声后,也想将碗摔向地上,只是他早已将碗放在了桌案上,他要是此刻再去摔那碗,却是显得有些不那么自然。
孙授知道自己已在气势上输了一筹,他便双手高举起那酒坛,使得酒坛之酒源源不断的流入他口中。
马继先见孙授已在喝了,他也与孙授一般喝起坛中之酒来了,二人此刻都是在真喝,没有什么弄虚作假的把戏,一坛酒盏茶功夫便喝光了。
旁边众人见二人用坛子喝起酒来,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会儿为孙授叫好,一会儿又为马继先加油,宴席上的气氛便达到了一个高峰。
一刻钟时间过去,三坛子酒已被他们喝了个光,只是二人说话虽有些迟缓了,站也有些站不稳了,可毕竟胜负未分,赵胜便让人又抬来了两坛酒。
孙授和马继先见酒又来了,便又喝了起来,只是此刻二人都是在强撑,因此喝起来却没有刚开始那么猛了,众人都知道分出胜负的时机马上便要到了,都盯着场中的二人。
砰
酒坛摔在地上,酒流得到处都是,马继先终究没有拼过孙授,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也向地上倒去了,旁边早有人眼急手快,上前扶住了他。
赵胜连忙让人扶住马继先回到坐位,他又指着孙授道:“还有那个自认为喝得过孙授的,可以上前来挑战,若是没有了,那这把宝刀便归他所有了。”
孙授此刻还能站立,靠的便是想要得到宝刀的信念,听得赵胜此话,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场中众人,看看那个还敢与他争这宝刀。
孙授看了一圈,也没有人站出来,他知道这刀怕是落入他的手中了,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只是当他这笑容刚刚显现时,便有人出声道:“我想和孙将军比一比酒量,不知可否?”
孙授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出声的不是旁人,乃是赵胜身旁的白玉柱。
孙授道:“先生不过是一书生,怕是喝不得这许多的酒吧!”他边说边指着地上的酒坛子道。
白玉柱笑道:“白某的酒量的确不好,只是要赢将军却是举手之劳。”
众人听了这话,却都有些惊异,要知道孙授可是一刻钟喝了三大坛酒,白玉柱却说他要喝赢孙授易如反掌,那他的酒量又有多大。
孙授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说其他的,喝过了才晓得酒量如何,不知先生是用碗呢,还是用坛子。”
白玉柱道:“在下比不得将军的豪迈,用这个足矣!”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示意了一下。
听了这话,刘景岩与汤纶都是眼珠一转,显然他们已经明白了白玉柱的打算,只有范进还不甚明了,他道:“白先生,孙将军的酒量你也见到了,用这小杯却不知要喝到何时去了,我看即便不用坛子,至少也要用碗来喝吧!”
白玉柱笑道:“在下是读书人,还是用杯子喝起来好一些,至于喝到何时去,那就看我与这位将军谁先倒下了。”
汤纶此时也明白了白玉柱的打算,他此刻用的便是一个拖字决,以孙授的酒量,他或许还能再喝一坛酒,却是不能再喝一刻钟了。
白玉柱用的这个计策,虽然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可是旁人却也说不得什么了,只能期待孙授可以创造奇迹。
孙授心心念念的便是那把宝刀,因此也不管白玉柱说是用杯子还是大碗,他只管喝便是了。
于是场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白玉柱每喝一杯酒,便要吃一口菜,还要和身旁之人说几句话,开几句玩笑。
孙授每喝一杯,便死死盯着谈笑风声的白玉柱,他是一口菜夜不敢吃了,三大坛子酒已经喝得饱饱的了,他觉得他的喉咙里都满是酒了,他只是在勉强支撑罢了。
众人看得甚是着急,只是他们着急也没有用,因为事先谁也没有约定,这酒必须多久的时间喝完。
最后在白玉柱与赵胜的谈笑风声里,孙授将他今夜喝的酒都吐了出来,加之又吹了夜风,一时间竟睡了过去。
白玉柱见状,对众人拱手道:“承让,承让,这刀却是归白某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