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了火箭炮营,下一个路口就是反坦克营了。
反坦克营距离起始点的三岔路口,横直不超过五百米,也就是说,如果这段路再追不上,怕是脚底下安装“风火轮”也追不上了。
梁荆宜的“极限”早已被冲破,现在对他而言,保持这个速度,一直坚持跑到终点不成问题,但是要追上前面的两位,难度恐怕还是不小。
怎么办?
是搏它一搏,单车变摩托?还是安于现状,稳住第三算球?
搏!青瓜蛋子还是比较容易气血上脑的。
梁荆宜再次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屏住一口气,双臂用力甩开,向前追去。
跑在前面的唐星星和冀颂承,自然也是很关注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梁荆宜。
当“哒哒哒”的声音愈发清晰时,他俩心头一紧,脚步加速那是在所难免的。
本来是追到有一点希望了,可现在他俩一加速,刚刚拉近的那一点距离,瞬间就再次被无情地拉开了。
梁荆宜有些懊恼,他放缓了追赶的脚步,此时距离终点,目测在三百米左右。
“梁荆宜冲啊!”前面传来一声大喊,这是唐星星的声音。
喊完后,他振臂一挥,便撒丫子的开始末路狂奔。
与他齐头并进的冀颂承,突然间缓过神来:我考,这个唐星星居然是个“心机仔”。
之前俩人一直充当“领头羊”的角色,跑得悠哉乐哉的,谁知道还有最后几百米的距离,他唐星星居然扔下自己,一个人冲刺狂奔,争第一去了。
在一排所有的新兵中,论跑五公里的实力,冀颂承认为自己是“独一档”的存在。
唐星星的所作所为,无形之中等于摆了他一道。
好,既然你这么做了,那我也没什么情面好讲。冀颂承紧紧咬住唐星星,他知道自己的特点是耐力好,而唐星星的特点则是耐力与爆发力均不俗。
唐星星的一声大喊,对梁荆宜而言,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没得选择,当前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字追!
虽然只有两个身位之差,但冀颂承到底还是没能追上唐星星,他俩到达终点的时间,前后只差了不到一秒钟。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唐星星突然发力冲刺,最后获胜的一方,大概率会是冀颂承。
比赛只认结果,没有如果,更没有人会计较跑的过程。
连长沈响在全连跑五公里之前,说的不计成绩,只是摸摸底,新兵能坚持跑完就是胜利的讲话,此刻在梁荆宜的眼里,就是一句空话和套话。
等他跑过了终点,沈响快速按下手里的秒表:“二十分零一秒,刘红星把时间记一下。”
唐星星和冀颂承像两只斗气的公鸡一样,边放松手脚边嘴里理论着什么,不用考虑,他俩肯定是在争论最后这三百米的距离,为何有人会不讲革命友谊,一通撒丫子狂奔。
梁荆宜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像牛一样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额头飞流直下,他的两条腿虽不至于发软,便是发酸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二十分零一秒的成绩,他还是满意的,毕竟这只是每一次。
下一次再跑五公里,他有百分百的信心,把成绩提升到二十分钟以内。
想想只有一秒嘛!就是抬一脚的事情。
刘红星看到唐星星和冀颂承俩人争得面红耳赤,他把这俩货喊过来问明了情况:“才多大点事,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以后要比、要拼的机会多得是。”
“班长,我这次没有跑好。”冀颂承主动自我检讨。
“没关系,下连了到有线班,我要练得你超过他们所有人。”刘红星嘿嘿一笑,充满自豪地说,“在炮兵团里,我们有线班就是‘飞毛腿’。”
“刘红星,准备记成绩了。沈响朝这边喊,原来是一排的大部队已经跑过了反坦克营。
三个排里面,五公里整体成绩最好的是三排,他们的成绩是二十四分五十秒,无一人掉队;其次是一排,他们的成绩是二十五分二十秒,掉队一人;排在末尾的是二排,他们的成绩是二十五分三十秒,掉队一人。
除了一排有三个人单干外,其它两个排都是集体作业,至于为何会漏掉一排单干的储军勇和吕旺辉,原因就在于这俩小子归队了。
吕旺辉跑到二营主动等待归队,而储军勇则是跑到火箭炮营的时候,眼看追人无望,索性一屁股坐到路边的草丛里休息,等到一排的队伍跑来了,他才归队。
班长苏辉建问他怎么不跑了?
他给出一个脚扭伤的理由。
全排返回讲评,一排的整体成绩相比三排不止是慢了四十秒,而且还有一个掉队的人。
排长钭星宇对此不甚满意。
晚饭后,101宿舍。
宗儒麟拍拍正在翻看条令的蒋古日,示意他站起来。
“班长。”蒋古日放下条令和《新华字典。
他一有空就学着查字典,按现在的这个进度,一天认识十个字,简直不在话下。
“钭排长让你学习认字,我不加干涉,但是你也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有认字上,军事训练才是重中之重。”宗儒麟把排长送给蒋古日的那本《新华字典拿起又放下,连续做了好几次。
“我今天肚子不舒服。”蒋古日低头喃喃道。
他的肚子不舒服,宗儒麟也是知道的,毕竟连值班员通知要跑五公里后,他找班长请假了几回,次次的理由都是要去大号。
“向人家梁荆宜多学习学习,你想想他刚来部队是个什么鸟样,单双杠一个也上不了,可经过自我加压,他现在......”宗儒麟突然提高声线,“梁荆宜你今天五公里跑了多长时间?”
“二十分零一秒。”梁荆宜站起来回答。
“在一排你是第几个跑到的?”宗儒麟这是明知故问。
“第三个。”
“厉害了你!”
宗儒麟竖起大拇指,他的表扬摆明了是故意做给蒋古日看的,他想激励这个掉队的人。
梁荆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一般一般,全排第三!”
哈哈哈......宿舍里的人都被他的幽默回答,给纷纷逗笑了。
“你看看自己呢,掉队、跑不动不说,几个人用背包带拉着你,你特么软得就像一砣屎一样。如果不是连队有收拢组,像你这样的人,估计回都回不来。”宗儒麟很不屑地斜了一眼蒋古日,“这是第一次,但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听清楚没有?”
“清楚!”蒋古日回答的声音洪亮,以至于让宗儒麟再也找不到继续说教的理由。
排长召集四个班长去操场上谈事情去了,他们谈的是下午跑五分里的事。
钭星宇说:希望下次跑五公里时,我们一排要跑得像一个整体,而不是今天的各自为战。
其实,他这么说的目的,等于是旁敲侧击一班长李兆贵,因为全排单干的第一人,就是被他怂恿和鼓捣出来的。
如果不是一班的冀颂承先跑出去,那么后面的唐星星、储军勇、吕旺辉和梁荆宜都不会为了各自班级体的荣誉去追他。
钭星宇还特别强调:掉队的情况不能出现,如果下次有跑不动的人,哪怕是抬,我们一排也要把他抬到终点。
班排长们在外面谈正事,而宿舍里群龙无首的一帮新兵,却在胡吹海侃。
“你大爷的,一般一般,全排第三,梁荆宜你好像比我们班唐星星还牛X一样。”三班的刘新昊表示不服。
他是看到跑了第一的人,没有得到表扬和推广,反倒是跑了第三的人,却因为班长的一句话,在宿舍里厚起脸皮大吹特吹、风头出尽。
“干嘛呀,你不服气?”陈进文看到梁荆宜遭人打击,心里颇为不爽。
“有个卵用。”储军勇对梁荆宜有怨气。
他跑到团俱乐部时,回头嘲讽梁荆宜,说其跑那么快,是不是为了赶着去投胎。结果梁荆宜理都没理,直接加速过了他,令到他很生气。
“大个子你特么中午猪肉吃撑到了吧?”杨忠世轻蔑地说。
二班战友选择将枪口一致对外。
“有个狗屁猪肉吃。”储军勇气愤难平。
这家伙生得牛高马大,可肚量小得一笔。
还里有个剧透要说:那就是储军勇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年底的时候,他居然被团服务中心的主任给盯上了。上面来了一纸调令,将他调整到杀猪班当了一名“杀猪佬”。这个杀猪班别的不敢吹牛,猪肉管够,那是不在话下的。
“除夕那晚发生的事,你小子忘了吗?”梁荆宜撇下储军勇,讪笑着望向最先朝他开炮的刘新昊。
刘新昊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柔声说:“阿梁,我是随便说说的,活跃一下紧张的气氛嘛!”
“活跃个喘喘,老子第一都没发话,你们这些鸟人一个个叽歪个锤子!”唐星星应该是忍很久了。
“一般一般,全排倒数第一,你们这些人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蒋古日装作生气的样子,他把字典往床上用力一扔,用SC话说,“霹雳舞搞起!”
“格老子滴把‘龙门阵’摆起!”唐星星也耍起了纯正的SC话,“咚咚恰......”
蒋古日随着“咚咚恰”的节奏,扭动身躯翩翩起舞......
PS:今天是2020年的元旦节,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事事顺心,全家幸福。
感谢你们的支持!